这次是无数大小不一的“咒眼”覆盖住“方尖塔”的全体,把丝线尽数拨开。琪娅拉的连番射击也被挡开,无功而回。
“果然我和那家伙是合不来的啊。”
“但是你也不会这么简单让他得逞… … 对吧?”
“这个嘛,也是啦!”
萨雷和基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之后,往和刚才的一起放出的别的丝线上注人了力量。
瞬间,就像依依惜别的手一般——其实就是手——数十只手伸了出去。这些“手”,在几分钟之前还是在“方尖塔”这边用来安装装甲板的巨大铁臂。沿着已经陷落的圆形基座进行全方位安装的这些有起重机吊臂大小的铁臂,如今紧紧抓住逃走的铁制巨塔的下端,开始了和推进力的腕力比试。
“老爹,这次可不是笑着捣乱一下就了事的哦!”
所谓的捣乱一下,是萨雷单方面的“了事”方式而已。教授那边当然没有同意。
“这种情况,能拖到什么时候呢?”
“反正能做的就做呗… … 就跟已往一样。”
基佐的声音在苦笑的同时,也恢复了平静。这也跟已往一样。
虽然萨拉卡埃尔所乘坐的“方尖塔”上有“咒眼”的保护,但是断开的东西的话,应该就能够操纵了吧― 这个只是萨雷的猜测。但是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那毕竟是能够推动铁塔上升的非同寻常的推进力。虽然萨雷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进行操纵,但是那些铁臂要么被硬生生拉断,要么就是因为受到喷射的热力而开始溶解。如果光用自己的力量的话,也许能够制作出用于支援的人偶,但是如果不采用物理性存在来做媒介的话,就不可能产生出牵制如此巨大上升重物的持久力。要是连铁臂都折断的话,应该就无法再使用力量产生数百个人偶来牵制它了吧。
萨雷操作着那牵一发即动全身的抗衡,额头上的冷汗开始滑落脸颊。他向弟子说道:
“琪娅拉,不要用连射,好好集中力量射一次!”
“是!”
琪娅拉拉开了极光之箭的弓,迅速转过头——
“师傅!”
她突然一个转身,向着师傅就是一箭。
“!!”
萨雷连忙伏下身子,极光之箭擦过他的帽子,直飞向迫近他身后的鹰爪,爆炸了。在那闪光之中——
“啧!”
咋了一下舌跃上天空的是“空里百裂手”克罗德? 泰勒。
紧接着,一双手放到了萨雷的帽子上——
“对不起,我让他逃走了。”
“彩飘”菲蕾丝道歉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萨雷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露出了苦笑。
“不行了,那么露骨的杀气,我竟然都没有发现,看来这下子还真是迟钝了不少。”
“比起这个,情况不妙啊… … 克罗德那家伙,看来是来直接破坏铁臂的。”
被基佐这么一说,萨雷重新认识到眼前的危机状况。
(的确,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撑不了多久啊… … 还以为那么大的烟花,很快就会烧完,看来是失算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转向弟子,用平时绝对不会用的声音喊了一声——
“――琪娅拉。”
“!”
琪娅拉注意到师傅声音中的含义。而说了之后也发觉有点不妥的萨雷连忙想要收回——
“不,没什么,总之,不要让克罗德靠近塔的根部就行。”
“是!”
一如既往地回应的琪娅拉拼命忍住了内心的悸动。
刚才师傅喊自己的声音之中,包含着某种东西。
在一起已经生活了十年了,所以她很清楚,那是——期待。
在这种危机关头,师傅把任务交给了自己。
而少女的确有完成这种任务的力量。
一直藏着从来没有成功使用过的,一种力量。
火雾战士“极光射手”的真正力量。
师傅是想要自己使用那个。
被师傅依赖这件事让她感觉到无比高兴,但是使不出力量这件事又让她感到极不甘心。
(只有现在了… … 要唱歌的话,只有现在了啊!!)
但是,她还是无法唱。
地下司令部仍然充满了操作以及确认的声音。
因为受到了顶上的喷射压力的物理性冲击,所以整个地下都在摇动。
“被夺走的回收铁臂23 %已经从关节部折断!残余的牵引力也在衰减中。”
多米诺从计量器具的指示灯明灭中读出了状况,转头报告道。
而教授也忘记了抓他的脸专心致志地看着“无人自测”的影像。
“现~~~在就是决~~~~胜负的时候了哦,多~~米诺!‘我一学结晶超能27071 ― 穿破之楔’的推进力,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间吧?”
“是的!推进剂全力喷射的话大约还能支撑25 分钟,而脱离火雾战士追击范围的必需时间是151 秒。占据电波发射最适当位置的必需时间,包括最终的姿势控制在内共计81 秒,如果巡检方面各自进行的话,21 分钟是绰绰有余的!”
“太完美了!”
教授一时感动之下不由得挺胸挺胸挺胸再挺胸,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管子上。但是他还是很快爬起身来继续下达指示。
“那~~~么继续吧!开始回收铁~~~臂的物理性的摧~~~~毁了哦!"
“是!遵命!”
多米诺解开了膝盖上的安全护盖,露出了点火用的喷火嘴。
哈丽埃特看在眼里,不禁想道——
(很快同志萨拉卡埃尔就要从笼牢之中解放出来了。)
教授所说的回收铁臂的物理性摧毁,其实就是把被萨雷抢夺了控制权的回收铁臂从土台根部开始进行爆破的作业。这的确会成为出其不意的一招。炸掉铁臂就合本来目的的同时,还可以借助爆炸的冲击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成为最后的推进压力。
(这样的话,“方尖塔”的发射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了。)
按照弹道飞行向着太平洋西边前进的“方尖塔”将会以本身为发送天线,开始向全世界发送施了自在法的电波信号。而当某个地方接收了某个信号之后,萨拉卡埃尔的声音和影像就会通过各种转换线路出现在人类面前,用理论和实力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真相”。
(但是作为代价,同志萨拉卡埃尔就会耗尽力量… … 消失于这个世上… … )
虽然说是借用电波和电信网这种输出输人装置的力量,但是毕竟要让自在法波及全世界并不是一个小工程。要消耗的能量也非同凡响。甚至可以说单凭萨拉卡埃尔这个“红世魔王”的
力量就能实现这种现象,是教授的技术力量所带来的奇迹也并不为过。
(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理解… … 这样我怎么可能理解呢,同志萨拉卡埃尔?)
当从他口中得知一切的时候,哈丽埃特不禁愕然。当时她曾经问过,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而他也理所当然地用那一贯沉稳的语气回答说没有。他看透了哈丽埃特的心底。她之所以要制止,其实是出于对失去今后指引所感到的不安,才会恳切希望能有别的路。
(我好像总是在迷惘呢… … 所以你才会把看到最后,守护到最后这种最为痛苦的立场分给了我,是吗?)
相对的,萨拉卡埃尔对于死亡没有感到恐惧,对于自己的行为也并没有感到陶醉。他是个会按照理性的思考模式坦率地看待每一件事的男人。所以才会在得知计划的执行需要自己的力量时,毫不犹豫地交出自己的生命。
(我会一直在这里守望着… … 哥哥的愿望,泰勒先生的痛苦,你的理想… … 这一条路我绝对不会动摇,我会一直走下去… … 绝对会… … )
面对事态的发展,她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在她身边,距离铁臂物理性摧毁的倒数,再次开始了。
让人震惊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两次。
第一次是紧抓着“方尖塔”下端阻止它离开的萨雷操纵着的回收铁臂一齐从土台上被炸开。
因为这一场特别的爆炸,铁臂全部向下方坠落,或者在冲击中撞碎,或者在巨大的张力下折断。同时,爆炸产生的压力把“方尖塔”从下往上推起。不管萨雷是多么技艺高超的操纵专家,要想单凭一个人的力量阻止这莫大的推力,都是不可能的。
每个人都以为这下子“方尖塔”就会得到解放,一飞冲天了。
第二次,是喷着火正要起飞的巨塔前端,突然出现了琥珀色的风暴,扬起了漩涡,成为了阻止巨塔上升的墙壁。
本来从牵扯着的障碍物之中解脱,再得到从下往上的推进力托起的“方尖塔”,突然又遇到了挡在前端的风之屏障。比起下面的爆炸,当然是前端突然撞上墙壁引起的冲突带来的损伤更大了。塔的前端完全粉碎,整体也受到了不可小窥的冲击。
谁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状况。
除了一个——菲蕾丝大叫起来:
“约翰——! ! ”
从洞穴之中,收纳库之内传出来一声回应: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菲蕾丝。”
一名少年乘风飞了出来。
仿佛互相吸引一般,两阵风撞在一起,互相纠缠,然后中心的两人拉起了手。
约翰的另一边手上,搭载着一个和抑制着“方尖塔”上升的暴风有着同样形态的小旋风。那是他发动的控制自在法的自在式的细小漩涡。
<受到了那个放电的攻击濒临死亡边缘的人,怎么还能发动这么强大的自在法… … !? >
萨拉卡埃尔不禁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克罗德猛地想起了什么,回答道:
“——是‘零时迷子’吗!”
“没错!”
约翰点点头,然后和菲蕾丝一起,轻松地避过袭来的“SACKCOAT”的爪子。
他——“永远的恋人”约翰是身体内栖宿着宝具的火炬,被称为移动的宝藏的特别存在“密斯提斯”。他和菲蕾丝一起,为了实现“两人一直在一起”的愿望,制作了一个宝具。
宝具的名字叫做“零时迷子”。是一个能够把宿主一天之中消耗的力量在每晚零时进行恢复的永久机关。从能够干涉时间现象,并且属于最高种类的这一点来看,被称为秘宝中的秘宝。
“本来是打算在里面破坏一番之后等力量一恢复就立刻逃脱的。但是事情的进展往往很难预料啊。”
“已经不要紧了,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啊。”
两人共同提出的条件,“把克罗德交给我们来对付”这一点得到受理之后,还追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 …“在午夜零时之前行动”。这对于萨雷他们来说,要接受并不困难。
但是至于有没有效果这一点,不到最后还是难以预料。
从萨拉卡埃尔他们的[革正团]急功近利这一点来看,很容易推测出他们会选择在难以被人发现的晚上,在一直潜藏着的茂纳洛亚、人迹稀少的夏威夷岛东南部这几点有利条件的情况下开始行动。但是行动的时间距离午夜零时有多长时间,在之前还是之后这些的话,不实际行动的话是无法得知的。
结果,这个条件最后以“如果战斗在午夜零时之前打响的话就没有问题。如果在那之后开始的话,当约翰遇到危机时菲蕾丝就脱离战线全力保护”这种限定内容达成了协议。
在约翰遇到了放电攻击之后,菲蕾丝之所以没有立刻前往救援,就是因为事前立下了这个协议的缘故。(对于“为了引起敌人的大意,零时之前的危机必须至诸不理”这个决定十分不满的菲蕾丝,结果还是约翰好不容易哄着才答应的,可以说是约翰的功劳。)
现在两人再次手拉着手,一边应付着克罗德的攻击一边阻止着“方尖塔”的上升。
当然萨拉卡埃尔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就这样任人摆布。
<事情还没有!还没有结束!>
他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阻滞感到泄气,把好几个大型的“咒眼”集中在“方尖塔”破损的前端上,打算对于妨碍他野心实现的这堵厚厚墙壁实行强制性突破。
不断扬起漩涡看上去就如星云一般的琥珀色风暴,以及呈放射状排列发出碧玉之光的“咒眼”互相抗衡,互相纠缠,发出炫目的白光,在夜空中闪耀着异样壮丽的色彩。
火雾战士的师傅和弟子在喷烟席卷的山腹之中看着头顶上的光。
突然,琪娅拉心中涌起了一阵感动——
(… …好漂亮… …)
对于这漫天光辉的天空,以及心中的这种感情,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然后,开始想起来这究竟是从那里冒出来的记忆。想起来,然后理解了其中所包含的意义。理解了之后,却不禁感到一阵震惊。
“——!!”
“这样下去的话,就只能看谁的力量消耗得比较快了。一定要撑下去、哦?”
萨雷站在琪娅拉旁边,正在收纳库附近产生岩石巨人,尝试着能不能采用直接的打击力破坏“方尖塔”,突然发觉掩护射击停了下来。
“怎么了,琪娅拉?
“我、知道这个… … 原来如此… … 原来就是这个啊… … ”
少女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大变,拳头紧紧握在胸前。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 可恶!”
最后那一句,是因为好不容易从地面上站起来的岩石巨人被急速降下的克罗德用两脚一踢,从头顶到股间一下子碎裂开来而发出的骂声。
“我… … 终于知道了… … 不,其实以前就知道的……”
琪娅拉把全身的力气注入到紧握在胸前的拳头上,拼命挤出告白的勇气。
“为什么我会这么在意‘不是人’这句话… … 为什么会再也唱不出极光之歌… … 那是因为我真的不是人… … ”
她的眼睛投向面前的天空中,看着正努力飞升的散发着碧玉之色火花的塔,以及阻止它飞翔的扬起着漩涡的琥珀色风暴。但是,眼神的焦点却不在这两处之上。
“我刚才… …觉得那个‘很漂亮’… … ”
“… …?”
萨雷和基佐面对这太过唐突的话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应对。而如果是平常的话早就多嘴多舌地插嘴的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也没有作声,由此可见她们也在迷惘。萨雷一边继续着自己手头上的作业… …制造出数个新的人偶,不断对“咒眼”进行逐个攻击,打算打一边击破防御网,一边等待着琪娅拉的下一句话。
很快,琪娅拉再次开口了。
“就像十年前… … 父亲被杀的那天晚上一样。”
两人终于发现她双眼看着的,不是现在。
“那天、晚上?”
“是订立契约的… … 那个时候吗… … ?”
萨雷和基佐也不管现在正是危急关头,追问起来。也许正因为是紧急关头,所以才无法忽视任何变数吧。身为师傅的这两个人,对于少女的过去也不是很清楚。火雾战士一般来说都不太会提过去的事情。尤其是跟最痛苦难过的回忆直接相连的缔结契约时候的事,就更加会绝口不提了。
两人在漫长的旅途之中曾经对这方面的事情听过一些零碎的说明,例如“妈妈很早就去世了,家中只有爸爸和自己两个人过活”、“在跟作为学者的父亲一起到北国进行调查旅行的时候,遭到了‘红世使徒’的袭击”、“被保护自己的父亲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在谷底订立了契约”等等。
他们之所以会遇上琪娅拉? 托斯卡纳,是因为当时一个旧识的火雾战士,保罗? 克雷兹基十年前拜托他们的缘故― “有个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没有从订立契约时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的缘故,一旦发生什么事就会失控发狂。你们能不能帮我好好教导一下她?”这是他说的话。
最初期的她极容易失控然后对周围造成不必要的破坏,关于这一点,所有人——包括萨雷和基佐——都认为理由在于订立契约时精神上的打击让她那理性的牵制变得薄弱的缘故。
(的确,光看外在的话现象完全相同。)
(但是真相其实是在订立契约时看到的过分美丽的极光… … 身为火雾战士的她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力量感到忌讳,从而产生了激烈的拒绝反应。这完全是出自理性的产物。)
两个师傅终于理解了欧德莉娅以及维捷露娅现在沉默的理由,以及至今为止从来不说一句这方面的事情的理由。
“那个时候,我躺在地上,身上都是雪,透过黑色的树丛可以看见有如影绘一般的天幕,上面映照着极光。非常美丽的极光。”
但是跟话语相反的是,各种各样的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让声音显得极其凄楚,让在场听着的每一个人都无法按照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她的话。
我从天空的另一端传来的两把声音订立了契约……最初感觉到的是父亲不断消失的生命之火。但我却在雪中看着天空中的光辉,看得失了神。”
对于琪娅拉? 托斯卡纳来说,觉得那个光景美丽的想法,是必须避忌的事情、甚至是等同于不可原谅的自己的东西。
(抱有这种想法的话,当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力量了。)
(而到现在为止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的我们,也未免太过不注意了。)
两人至今为止一直在教授琪娅拉如何掌握控制力量的诀窍。一般来说这样的话大多数的火雾战士都能够实际掌握自己的特性或者异于别人的能力。
但是,少女并不属于那大多数之一。因为打从心底里就自发性地把力量封印住了,所以不管学习多少诀窍都没有用。
作为弟子的“极光射手”这时,向着自己的师傅“鬼功操纵师”问道:
“就算是这样子算不上是人的我,如果是为了跟我不一样的师傅的话,就能够战斗了吗?如果是为了师傅你的话,就可以接受那个极光,能够用它来战斗了吗?”
当然能够——如果这样回答的话,这个弟子应该就能够简单地取回自己的力量了吧。但是师傅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这样说。平常绝对不会出现的感情,突然间涌了出来,甚至反映在声音之中——
“我可不是用来减轻你的罪恶感的道具!”
“!”
琪娅拉的脸好像被人刮了一巴掌似的扭曲起来。
“根据某人的说法,我还算是个人,所以不会给你准备你想要的答案。”
完全拒绝回答。
“师傅… … ”
但是,萨雷还是继续拒绝,并且在心中默默祈求。
“我是这么想的。你的事情,我搞不懂。”
“… …”
祈求弟子能够理解,他拒绝回答的这种态度,就是回答。“我现在光是应战,就已经有够忙的了。”
“… …——”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从刚才为止就没有停止过的手上的操作故意给她看,然后追加了一句——
“我现在在干什么?”
“——”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是!”
琪娅拉回答道。看着相处了十年的师傅的侧面,再一次,果断地回答——
“是!我会战斗的!! ”
说完,她像箭一般飞奔出去。
师傅也没有阻止她。
(没错,师傅没有经历过走投无路的事情。)
琪娅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但是身体中涌起的力量告诉她,这样做就对了。
她知道这力量涌现出来的理由。
(但是,即使是现在,师傅他… … 还是拼了命地在战斗——)
师傅说过的话在头脑中回响。
(——“我现在在干什么?”——“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针对其中一句,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师傅他,现在想的只有… … 自己应该干什么这一点而已。”
然后,又加上了一句——
“现在在我的面前,出现了给世界带来危险的人… … 所以,我要阻止他们。”
一边跑着,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中闪耀的珑拍和碧玉色的光辉。
“那一天晚上感到的怒气和悲伤,还有觉得极光美丽这件事,全部都是事实。”
她跳上了挡在面前的岩石之上眺望着山顶上巨大喷发形成的洼地。
“但是,那些都不足以称为束缚现在的理由,也没有… …束缚的意义。”
琪娅拉终于发觉一直以来因为无法接受那祥的自己,而一直停留在原地。
就跟克罗德? 泰勒总是无法接纳自己而选择了逃避一样。
还有就是跟接受了自己,不断战斗到现在的萨雷? 哈比希茨布尔格之间的差距,她也意识到了。
“现在,我要尽全力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要做的,就只有这个而已。”
随着话音落下,左手上的弓弹开了。
“!?”
琪娅拉不禁惊讶。两掌之中握着的是两个箭头型神器“佐丽亚”,现在正充满了力量。
“你终于接受我们了啊… …唱不出歌的原因,不是因为练习不足。”
“真是的,谁让你那么顽固呢。如果你讨厌自己拥有的力量的话,那么就算我们有力量想要借给你,也借不出去的啊。”
“对不起。原来你们从来不跟我认真解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维捷露娅和欧德莉娅没有回答,开始转向别的话题。
“很久很久以前… … 有一个叫做卡路的男人,住在北边的国家。”
从右手中传出了一把妖艳的声音。
“是个粗暴而傲慢,喜欢欺骗女人的公子哥儿。”
左手发出的声音则带着点霸气。
“那个卡路有一天,终于第一次体会到恋爱的滋味。而那个女人,是个火雾战士的自在师。”
“然后,他们在一起之后过了几年,自在师被‘红世魔王’杀死了。”
现在她们所说的是有关以前的契约者——应该就是那个据说很强的第一代“极光射手”的故事。以前只要不问的话,她们是从来不会详细解说的。
“然后,卡路因为一时怒火,订立了契约。但是事情并没有这样简单。”
“他啊,在被称为守护战士之铃的极光之下,高声唱起了歌。”
琪娅拉知道她们一直害怕自己会因为和别人比较而觉得消沉,所以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这些事。也知道她们从来不逼迫自己该怎么样去面对战斗,总是放任自己,不留有一丝后悔的余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她们重视她。
“——‘伐木需要斧头,渡海需要船桨,锄土需要铁锹’——”
“——‘那么我需要的是能够讨伐红世之王的异能。请赐予我力量,守护你的战士吧’——”
那悲伤而妖艳的声音轻声地提高了音调。
“我,只有怒气和悲伤的话,是不会行动的。”
“我,只会把异能之力赐给认为我美丽的人。”
在洼地的上空,现在也能清楚看见不断想要冲破障碍一飞冲天的铁制巨塔“方尖塔”。
“来吧!和我一起歌唱吧!‘极光射手’琪娅拉? 托斯卡纳!! ”
向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声音点了点头之后,火雾战士的少女把两手中两个一组的神器箭头“佐丽亚”叠在一起。耳中响起了那个晚上也在回响的高远之音。
抬头只见那誓要粉碎的巨塔。
掌中,是奔突闪耀的极光。
现在在前端配置了“咒眼”的方尖塔,已经插人到了风暴漩涡的一半左右。
这个结果并不是因为约翰的自在法输给了萨拉卡埃尔这种单纯的比较图式,也不是因为“约定的两人”同时还有应付克罗德攻击的关系。因为如果是要说这个的话,萨拉卡埃尔也同时遭受着萨雷的岩石人偶那断断续续的攻击。
出现这虽然缓慢但是明显的差距,是因为一个简单的理由。那就是萨拉卡埃尔没有后顾之忧,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用尽了自己的力量这一点。
除了让铁制巨塔“方尖塔”披上了处于完全防御铠甲之外.还展开了“咒眼”作为突破约翰的风壁的尖角。这些消耗都是不可轻视的。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把自己的计划贯彻到底。为了实现新世界这个愿望。除了愿望的特殊性之外,他对欲求都是的忠实而真挚,是个很有“红世使徒”风范的“使徒”。
现在他正在“方尖塔”的内部用手高指着天。倒转安装着的管风琴正发出着庄严的音色,加强了喷射之势。然后作为最后一击,把最大的“咒眼”加到了塔顶的前端。就在这一瞬间——
扑。
让整座塔为之振动的奇怪的轰音,静止的东西开始动起来的惯性的违和感,以及双脚被压向地面的加速实感、周围的指示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的光景,都正在告知他一个结果——
“成功穿过风了!”
另外,还有其他跟他所说的事实相符的壮观奇景在不断发生。
约翰抬头大叫:
“——糟了!”
被碧玉之眼保护着的“方尖塔”穿越了琥珀色的风暴,挥开了成群的岩石巨人,向着再也没有遮挡的天空开始了新的飞翔。
拖着巨大的喷烟,点起推进的火光,飞行的目的地,是全新的世界。
和约翰拉着手的菲蕾丝开口了——
“怎么办?现在如果去追的话——”
话说到一半就没有再往下说了。两人正在与之进行空中战的敌人——克罗德? 泰勒那像鞭子一般伸长的鹰头正张着前端锋利的大嘴,直啄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像铁一般坚硬的男人,总是给人沉默印象的男人,此刻竟然像疯了似的大笑起来。
“太好了!去吧,萨拉卡埃尔!! ”
看着正向着夜空飞去的巨塔,还有即将开始的变革,都如他所愿,所以他笑了。
变革之后的情况他不清楚,也没有去了解的必要。变革本身,就是他的愿望,所以他笑了。
“改变世界吧!把逼迫我的世界全破坏掉!!
在这世界的底部。
在被黑暗笼罩着的茂纳洛亚山顶的某一点,一股炫目的光辉正射向夜空。
“… …”
光辉拖着长长的尾巴,以超乎想像的速度直线攀升。
“… … … … 那是… … 什么?”
光辉从绿色变成赤紫,然后再变成白色。如此美丽,如此耀眼的,极光。
“——什么!?”
那是,箭头的形状。
而且,是比马还要大的体积。
从那上面的纹理来看,是少女的头。
解开的长发在空中翻飞的“极光射手”琪娅拉? 托斯卡纳。
划破长空的光线,有如以少女所乘坐的箭头为尖端的,一枝长而大的箭。
数秒之后,一开始只是呆然地看着“极光射手”显现的克罗德。终于发觉到那飞翔之物的目标——虽然说这也是当然中的当然——那成为了箭靶的东西,不禁全身泛起了一阵战栗。
“什么——不、要、啊!! ”
话音未落,他张开了“SACKCOAT ”的翅膀全力向前飞去。现在的他以及顾不上计算,只是凭着一时的感情冲动,冲进了箭的前进轨道之上。
“不要这样啊,笨蛋!!”
就连凯姆的制止他也听不到了。为了保护那个会为他破坏的可怕世界。威胁自己的世界的东西,他张开了翅膀,让右臂中出现了鹰头。
“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 ”
发出了一声拒绝的大叫之后,他把鹰头像鞭子一般挥舞起来。
在箭头之中露出脸的琪娅拉,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贯不靠的感觉。只是直直地仰视着自己的目的地,鼓足意志,以箭一般的气势直冲过去。
克罗德放出的鹰头,被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从箭头之上,传来了维捷露娅那无声的声音。
(优等生小姐,现在开始我们的测试了哦~)
而欧德莉娅也用同一把声音紧跟其后。
(凝缩极光、化作流星,“极光射手”最强的自在法是!? )
边缘呈现出锐角的箭头两边的缝隙,开始充满了极光的光辉。由于凝缩的关系已经变成了无色的这一招式的名字,被琪娅拉大声喊了出来。
“——‘古力潘之怒吼’! ! ”
一下。
“——‘德拉肯之咆哮’! ! ”
两下。
超速的流星划过天空,击穿了伸展着的“SACKCOAT ”的两翼,使之迅速雾散。
“快避开!! ”
“什么——! ? ”
在理解凯姆的声音之前,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克罗德就被撞开,失去了平衡的身体直往下坠去。
“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拼命伸出手大叫着。
琪娅拉听到了,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着自己锁定的目标进发。
向着那穿越星空飞行的,充满了野心的巨塔“方尖塔”。
在紧急用的指示灯不断闪烁的“方尖塔”内部。
“太遗憾了。”
从配置到外面的最后的“咒眼”那里得知了情况的萨拉卡埃尔不禁慨叹。
“已经到了这一步,却没想到还会遇到预料之外的障碍… … 真的是,太过遗憾了。”
从旁边的传声装置之中,传来了哈丽埃特的大叫。
<快点逃走!请您快点逃走!萨拉卡埃尔大人!! >
“因为在离陆的时候花费了一些功夫,如果要施展凌驾这强烈冲击逃走的‘咒眼’的话,恐怕我的力量在中途就会用尽,然后就这样消失吧。那么,即使只是几十秒也好,希望把我的力量尽量运用在向世界传达力量和理论这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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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萨拉卡埃尔大人——>
面对那依依不舍的泪水,萨拉卡埃尔并没有回应,只是向着自己的理想,作出最后的冲刺。
“同志勘塔特? 多米诺,请用声音帮我倒数敌人追到的时间。丹塔利奥教授,请准备启动发信装置。”
<是、是!遵命!! >
<没有进行发――射角度的调――整的话,也无法预――测电波能否到达北~一美大陆,就算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不介意,请你开始吧。”
萨拉卡埃尔点点头。下一瞬间,另一端传来了回答。
<极、“极光射手”的速度正在上升!——剩余、155 秒!! >
“时间很短呢——不管是显示一切,还是述说真相,都不太足够啊… … ”
萨拉卡埃尔用充满了眷恋的眼神看着这花了六年时间制作的巨大装置。然后无意识地举起了完好的左手臂,让管风琴形状的控制装置鸣响起来。不知是不是意识上的关系,传进耳中的庄严音色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歌,倒像是镇魂歌的感觉。萨拉卡埃尔打断了这悲壮的余韵,开口说道:
“同志哈丽埃特? 史密斯。”
故意用这错误的叫法喊着她的名字。
<是、是的!>
<——还剩,140 秒!!>
<唔唔~! “我~~学结晶Excellent 27071 一穿~~破之楔”、预~?备启动!开~~始~! !>
在各种各样的叫声之中,萨拉卡埃尔向着自己的同志说道:
“最后,我要告诉你当初把守望这一切的任务交给你,我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 …>
“我们[革正团]所高举的‘明确的关系’这面志向的旗帜,今后也应诊会不断扩大,最终成为一股摇撼世界的风暴吧。那是‘红世使徒’们所到达的,拥有意志的人所取得的必然结果”
<您是要我把力量借给您吗?>
诚惶诚恐的声音说道。紧跟着是倒数的计时声。
<剩余!l00秒!>
但是答案却出乎意料,是明确的否定。
“不,我希望你绝对不要参与。”
<咦?>
<最~~终确认全~~~部通过!要开~~~始了哦!! >
“但是,我希望你把你所看见的东西传给后世。就像人类的先知一样,不管正确还是错误,不管是人还是‘徒’… … 让这些事实成为将来某个人发现新的规律时的基础… …拜托你,可以吗?”
<… … 是!是!我一定会努力的!! >
<剩余!70 秒!! >
<“我~~学结晶Excellent 27071——穿~~破之楔”——启~~~动!! >
装置启动的感觉传来,指示灯一下子全亮了。
呼——
经过了一小会儿的寂静之后,“征辽之阵”萨拉卡埃尔开口了。
“人类啊,如果你们能够听见,能够看到的话,那就是我最大的荣幸。我们是‘红世使徒’… … 是你们的邻居。我们在你们的世界任意妄为,随意猎食。我们就混杂、藏迹于你们之中。”
没有丝毫粉饰,没有丝毫傲慢,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报出来。
“你们无法跟我们匹敌。就连要进行追踪也不可能。是生来就力量低下的种族。但是,你们身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意志,或者称之为心。你们总是以生活为中心,不断开始新的行动,创造出新的契机。你们在面对和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从——”
他的话并没能说到最后,很快就在从塔的底部贯穿的极光的光辉之中消失了。
他的声音,只传达到了在那一带海域穿梭的船舶上而已。
那就是他们花了六年时间,最终取得的其中一个成果。
司令部地面上显示的影像,消失了。
“可~~~恶!竟然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又再给我破坏!!萨雷? 哈比希茨布尔格!! ”
“刚才破坏的是‘极光射手’啊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教授一手抓住多米诺的脸,另一只手不断把周围的书籍、零件等等塞进了他的大围裙中去。
“不过,我~~~们还算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呢。就算用好~~的方法来进行能~~量的转换,也无法产~~~~生‘存在之力’… … 果然除了用人~~~类来进行变换的话就无~~~法得到吗?! 曾经出现在‘全~~城猎食’中出现的异~~变,难道是因为其中混杂了人~~~类所以才会引起那样的连~~锁反应、特~~~异变化的吗?!虽然之前也有人提出是纯~~~度的问题,但是看来质~~~方面也应该… … 但是如~~~果是‘零时迷子’的话,也能够补~~~充… … 唔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比起成~~~果来,得到的都是疑问都是疑问疑问疑问啊!? ”
烦恼到了极点的教授开始拼命锤打自己的脑袋,然后伸手从围裙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大得不可思议的木桶。古老橡木制成的表面刻着奇怪的纹样,各处都插着短剑,明显不是一个区区的木桶这么简单。教授把那细瘦的双脚放进桶里。
“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干什么啊,多~~米~~诺!在那个麻烦的萨~~雷? 哈~~比希茨布尔格追来之前,快点用这个‘我~~~学结晶Excellent 7931 ~阿之传令’来逃~~走才行啊!! ”
“可是,这个收纳库里面是装了自爆装置的啊,要是那些家伙进来了的话,只要按下这个开——”
啪。教授伸出了手,按下了多米诺指着的开关。
“啊啊——! ?教、教授!你、你、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干~~吗把开关拿来给对自~~爆装置没有抵抗力的我看啊!! ”
蛮不讲理地反咬一口的教授在大叫的同时一下子消失在木桶之中。
“哈丽埃特小姐!快点!要是到时候收纳库爆炸了的话,我们就出不去地面了呜啊啊!”
教授的手从木桶之中伸出,一把把多米诺拉了进去。
哈丽埃特看着在自己身边慢慢消失了轮廓的木桶,然后把视线投落在地面上那一个接一个地失去显示对象的宝具“无人自测”上。
(我要像他一样,把现在可以做的事情做完。)
头脑之中只有这个念头的哈丽埃特迅速跑了起来。除了司令部,沿着螺旋状的长廊一直跑到“方尖塔”的收纳库,然后跳上了最下层降落着的平台之上。她忙于操作起这个因为放电而变得焦黑的平台,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会动作的气息。
(既然这样的话——)
她开始转向下一个行动。从收纳库的最下层沿着让人厌烦的螺旋状阶梯向上跑。呼吸开始紊乱,双腿在不断颤抖,汗水不断流下,但是她都没有理会,只是不断地移动着双腿。
在收纳库的内部似乎已经启动了自爆装置,脚下传来了一阵沉重的鸣动。但是她已经不想去在意了。
就在头顶上,发生了一阵喷发出猛火的大爆炸,通道已经给堵死了。她也不管了。
克罗德瘫坐在黑夜的角落中。
失去了逃避之路的男人,在来自过去的使者面前垂下了头。
“克罗德? 泰勒。”
乘着夜风的约翰站在他面前,可是他也没有抬头。口中开始问着关于因为自己所赠的宝具而消失的妻子的事情。
“那家伙,死了是不是?”
“是的,她死了。”
菲蕾丝用无情的声音回答。
“是我杀了她啊。”
克罗德看着地面,低声呢喃道。
“我还以为她绝对用不了,所以才交给她的… … 把自己的存在作为代价?为什么那家伙,那曾经忘记我的家伙,非要做到个程度不可啊… … 为什么… … ”
男人口中不断说着无可奈何的话。
“你觉得她是在什么日子把我叫去的?”
约翰提出了疑问。
菲蕾丝代替理所当然回答不出来的克罗德回答道:
“你的夫人是因为已经全部把从你那里听来的过去清算了,才会献出生命的啊。”
“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计算过离开她之后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约翰再次提出问题。
然后回答的人还是菲蕾丝。
“在你的女儿——”
男人猛地有了一丝反应。自己所抛弃的,另一个家人。
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也已经形同陌路了。
“儿子……的儿子,也就是你的孙子,像过去的某人一样举行幸福美满的结婚仪式的晚上,我们被叫了回去。你曾经失去的家人共同出席的那个情景,我们代替你再一次参加了… …就是那一天晚上发生的事。”
“——!!”
“那个可爱的老婆婆在死之前说了——‘那个人明明是因为想见我才回来的,却老是认为不能爱上现在的我。他希望能够和失去羁绊之前的我守着那一份感情呢。虽然是个笨蛋,却是我最为深爱的人——”
约翰也笑了,然后有意无意地,拉起了菲蕾丝的手。
“她跟我们说――‘请你帮我阻止他的流浪吧。他的话,一定不管去到哪里都会迷惘的。因为,他是自己离开了那个属于他的地方的啊… … 请你们告诉他我已经死去这件事,还有————”
一直选择逃避的男人,第一次向着眼前的传话人抬起了头。
作为真正的爱的传递者,两人异口同声地向这个从真爱之中逃出来的男人说道:
“‘——我的话,没错,不管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克罗德听见这句话,沉默了。身体中流淌着一种寂静的音色。
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向那爱讽刺人的拍档道别道:
“凯姆,这么长时间,受你的照顾了。”
“… … 笨蛋,对于我们‘红世使徒’来说,只是一个很短暂的瞬间而已啦!”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凯姆的声音也显得异常低沉。寂静的音色再次流淌。
“因为觉得你的力量放着实在太可惜,所以一直陪你玩到现在的我,也是个笨蛋呢… … 真想不到最后是我被人抛弃啊。看来真是风水轮流转呢。”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火雾战士的契约解除开始了。
“菲蕾丝,约翰,希望你们能够在理解我这是出于善意愿望的基础上,听我说几句。”
然后,随着啪的一声,克罗德那铁的轮廓之中,出现了裂纹。
“你们、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个女孩… … ”
两人沉默地听着。轮廓在面前碎裂。
“到那家伙放弃自己的路,说出不要的时候为止就可以了。那女孩不是像我这样只知道逃避的人,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要走的路——所以,才会需要… … 你们的… … 助力… … 拜托… …… …”
克罗德并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在说出自己最后的愿望之后,就逃避到消亡之中去了。
从收纳库的爆炸开始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了?
在耳中不断重复的回响之中,混杂着声音。
“——快点起来,同志哈丽埃特? 史密斯!”
当哈丽埃特发觉自己躺在似乎是夜晚海边的岩石上,而俯视着自己的是一张她认识的圆呼呼的脸时,不禁在感到一阵连自己也为之惊讶、眼泪夺眶而出的喜悦之情。
“同志杜古!——呜、好痛… … ”
因为太过激动而撑起身子的同时,新伤加上旧伤带来的痛楚让她不禁呻吟起来。回过神来发现萨拉卡埃尔所给的修道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煤屑泥水以及粉尘,而杜古也是一样浑身的皮毛脏兮兮的。
“是你救我的吗?”
她把身体缩做一团,然后确认道。
黑色的大犬用像是人类一般的举止点了点头。
“嗯,没错。因为、你也、从同志萨拉卡埃尔那里、分到了一个、重要的任务、不是吗。”
“你、也?"
这么说来,哈丽埃特注意到一点。在最后的战斗之中,“黑妖犬”放出了“断金之声”后,他就一直呆在战场之外,再也没有行动了。最为仰慕萨拉卡埃尔的他,竟然没有采取行动。
“同志萨拉卡埃尔跟我说、使用完‘断金之声’之后、就躲起来、不管发生、什么状况、都绝对、不要加人战斗、因为、你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重要的任务… … ?”
“就是这个。”
杜古不知从毛皮的哪里取出了一本装订崭新的厚厚书本。
“他要我、把这个交给、美国的同志。这里面写着、同志萨拉卡埃尔的、想法以及、考虑… … 还有‘红世使徒’、这边的意见、全部、都在里面、所以、要交到、他们手上… …我现在就、游过去、交给他们… … ”
“游过去……就算是‘红世使徒’,也未免太过勉强了啊… …”
“就算勉强,我也要做。”
哈丽埃特听见他这么一说,想起了在收纳库崩塌之前自己所做的事情,不禁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大黑犬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爱,让她不禁立刻抱紧了他。
杜古的喉咙咕咕的响了几声,向粘在身上的同志说道:
“这样我们、就要、分别了。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吧。你也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否则、我会、生气的。为了、同志萨拉卡埃尔。”
“是。”
就像对萨拉卡埃尔所做的一样,哈丽埃特向着杜古立下了誓言。这样子抱紧杜古的同时,她感觉到了萨拉卡埃尔的忧虑。
“为什么你们要吃人呢?如果、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
杜古像是安慰她似的说道。
“我们是无法停下来的。同胞们会不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无法阻止了。所以、所以、同志萨拉卡埃尔他一直都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哈丽埃特现在突然为被那个男人称作同志的自己,感到无限自豪。
清晨来临了。
战斗给夏威夷岛的东南沿岸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痕。
“——甜蜜的记忆回到我身边——”
散落着断裂粉碎的铁臂的登陆台,有一半沉在了地下。
输送船队就这样被遗弃在触礁、靠岸的地方。
“——过去的回忆鲜明地重现于脑海——”
山腹中延伸的轨道,以及装载在上面的甲板,也以破落,肮脏的姿态暴露在阳光下。
在山顶陷落的收纳库附近,基地的残骸,某人的梦想的碎片正四处散落。
“——亲爱的人啊,你是属于我的——”
在位于群岛东端的夏威夷岛东部,只有广阔的太平洋在地平线上无限延伸。
灿烂的朝阳把太平洋变成了一面闪光的镜子,冉冉升起。
“——真正的爱一定不会离开你——”
站在海岸上,用全身感受这完全看不出是血腥战斗结束之后的美丽清晨。
但是哈丽埃特? 史密斯此刻口中吟唱的,却是寂寞而哀伤的歌。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我的爱人——”
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哀伤之歌。
唱完之后,她转过身来,看着背后出现的人。
“你们要惩罚我吗?还是,要杀了我呢?”
在问之前,她已经决定,不管对方如何回答,自己都会接受。
自己的心中,已经没有渴望没有激情没有怀疑也没有困惑了。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已经决定了今后的命运,摆脱了迷惘。
那不是信仰不是盲从也不是屈服,而是自己的意志。
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改变选择的路。做不做得到这一点,已经无关紧要了。
把疲倦的身体靠在岩石上的萨雷看着她,放弃似的耸了耸肩膀。
然后无可奈何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先不说了。老爹——‘探耽求究’丹塔利奥去哪里了?”
“用一个像是木桶的东西逃走了。”
哈丽埃特明确地回答道。萨雷听了之后不禁叹气。
“又来了吗… … 真拿他没办法。那就破坏掉算了。”
基佐代替苦笑着的契约者,回答了哈丽埃特的疑问。
“就像你所知道的,我们火雾战士是存在于人类法理之外的无法者,所以赏罚方面也很随便… … 现在无害的话,剩下就交由各人自己判断赏罚了。当然,如果你今后要做的事情是有害的话,那我们也会采取斩草除根的政策啦。”
哈丽埃特针对其中一句话,作出了明确的回答。
“今后要做的事,已经决定了。”
倚靠在岩石上的约翰接着说道:
“克罗德说拜托我们照顾你。还真是个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任性男人呢。”
“究竟要我们照顾什么呢?如果不让我们觉得无聊的话,照顾一下倒也无所谓啦。”
和约翰背对背坐着的菲蕾丝也饶有兴味地问道。
听见两人所说的话之后,哈丽埃特知道了一直逃避的男人最后所选择的归宿,于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谢谢你们。可是,我也不能保证会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聊… … 只是,在一旁守望着,目不转睛地看着,观察着,注视着,看到最后,仅此而已。”
她的脸有如背后的黎明一般,充满了晴朗的气息。
“约定的两人”相互看了一下彼此的脸,然后开始期待起今后的日子来了。
在这两人和师傅之间站着的火雾战士的少女.正用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哈丽埃特。哈丽埃特也用同样强烈的视线回望她。
她们就这样互相瞪视,仿佛在争夺什么东西一般,持续了好一会几。然后发现这毫无意义之后,其中一方放弃了。
“我,还记得的。所有的一切,和悲伤一起。”
琪娅拉并没有太过在意存在于两人之间的立场上的隔阂。
“明明觉得悲伤。明明是我们让你悲伤。”
她只是把自己想到的疑问,率直地提了出来。
“可是,你在笑吧?”
哈丽埃特也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哥哥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寂寞的喜悦,在她脸上表露无遗。
“我从大家那里得到了最大的幸福。那就是哥哥,还有同志萨拉卡埃尔想让所有人都了解的、重要的… … 作为‘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悲伤……”
在喜悦之中加上自豪,宣言道:
“所以,我会笑着在这条路上前进的。”
“… …爱逞强。”
面对再也没有共通点的女性,琪娅拉只说了这么一句。
哈丽埃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九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一直在守望着。
世界、人类、“红世使徒”、[革正团]……和“约定的两人”一起。
消失在海中的杜古,以及他所带走的书,不管哪一边,都失去了影踪。
但是他的“黑妖犬”却直到现在仍然在地下司令部之中,摆出向天咆哮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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