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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一处错奖一千]《消失》最后一幕长门看的小说──唯一靠谱的做法(The Only Neat Thing to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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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172

存在感

295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我居然也会有升出新手的一天……
 4 

SOS团一星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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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01/24 | 编辑

猜你喜欢: akb0048, 11, 0048


更新日记:

2011.2.5
到头来还是过了两天啊。可算译完了。更多内容详见3楼《译后记》。

2011.2.3
7页。在出了一次门的情况下还能译这么多真是奇迹。争取明日完成全文。

2011.2.1
7页。果然除夕前完成是不可能的……明天大概得停了吧。

2011.1.31
一天11页……故事也进入了全文的最后一节,全篇的高潮。

2011.1.30
因为要回老家……过年,所以,各种事务,两天只弄了5页……

2011.1.28
肩膀累,而且,六天来我只看了四集动画,所以今天就翻个5页吧……

2011.1.27
本日家中大扫除,所以又是5页……总算翻到外星人正式出场了。

2011.1.26夜
又弄好了5页,毕竟是进入了较简单的部分了啊。

2011.1.26
依旧是5页,昨天出了趟门,然后,感冒了,其实,全家都感冒了,实际上,感冒正在全市流行……

2011.1.25
又是译了5页──不过速度确实变快了,因为昨天还做了些别的事情。这个帖不大受关注啊……也没啥,对此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2011.1.24
昨天奋战到今天,全书68页目前翻译进度仅到第5页 。不过既然开始译了我就不打算烂尾,这里为征求修改意见(同时也是为了现一现)先贴出已译好的。之前我已粗读了一遍,知道这篇小说越到后面文本越简单,所以后面译得可能会稍快一点。目前不建议转,因为没译完而且错误可能较多。最后,强烈期待有人能来和我一起译。


嗯……可以转载,转载请注明译者。本译本仅供交流试看,请勿用作商用。

话说发在这里没有问题吧?我想了很久,好像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发呢……没错,这是《消失》最后一幕长门看的小说的翻译,因为看到至今没人译,一时兴起,便不顾自己英语已荒废了一年半,开始译了。说实话,对我来说挺难的,生词多是一方面,还有好多词用的疑似是天文学专用含义,一般字典查不到。(比如“arm”是作“银河旋臂”解的……)──啊,本作的原文是从这里得到的:http://www.sosg.net/read.php?tid=452619
────────────────────────────
唯一靠谱的做法

作者:James Tiptree,Jr.

  现在我们踏上前往遥远的未来与遥远的宇宙空间的旅程,越过对那位于银河旋臂间的北部大裂缝的探索界限。故事主角是前往了那片陌生宇宙空间冒险的想要成为探险家的16岁的Coati Cass。她所找到的东西超出了她对冒险的预期。

  James Tiptree,Jr.最新的小说是《从空中落下的发光体》(《Brightness Falls From the Air》)。



  宇宙英雄们!星空的探索者们!

  读者,以下是你面临的问题:

  你要考虑到这是个小孩,黄黄的头发,翘鼻子上长着雀斑,一对碧眼总爱盯着你看,家境殷实,是个女孩,年龄15岁。而自她长大到有能力按下全息摄影的按钮时起,完成与未知种族的第一次接触的英雄、远方恒星的探索者、人类的恒星时代初期的伟人就成了她梦想的全部。她能说出每一次探索任务的全体船员的名字;她能给你画一幅精确的联盟领宙地图并给边境基地编上号;她能告诉你是哪些人最先和那已知的50个古怪的外星种族接触的;她也背下了不到16岁就为拯救他的舰长和领航员而在天琴座91-beta星系冲过那外星人的火焰兵器的Han Lu Han的遗言。她也学了一点数学,这对她来说很容易。她时常出没于宇航中心,和每一个肯与她说话的人朋友,请求他们带她兜风,并且还知道14种太空船的操纵方法。她大器晚成,小小胸部上的肉瘤几乎都可以用来冒充男生了;而尽管她也接受了生理知识指导,爱情,那伟大的爱情,对她来说仍旧只是大人们做的无意义的事。但她能在70秒内断然进入她那小号宇航服,并且钩上安全钩。

  现在你对这个女孩有了概念,这个Coati Cass──她的全名是Coatillia Canada Cass,不过大家都叫她Coati──

  你给了她一部坚固的太空小轿车做她的16岁生日礼物。

  现在,你的问题来了:

  她是如她妈妈所期待的那样,用这辆车在恒星满布的家庭区做了次短途旅行,造访了一下她的同学和她家的朋友,并且如她爸爸所担心的那样,为了炫耀,闯了一两次涡流信号浮标吗?

  是吗?她真这么做了?

  还是说──她是直冲向了最近的宇宙船装配工,花光了自己全部的赊帐金额,给自己的太空小轿车装上了附加燃料箱和远程传感器,并将燃料直灌至管口,然后──在家庭帐单上出现疑点之前──逃往了最近的联盟边境,那位于联盟基地900之外的可以由彼眺望未知的宇宙空间与恒星的北部大裂缝?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是吗?

  联盟基地900的执行官看着这个黄脑袋大摇大摆地驶过了他的主观测廊。

  “我们应该用由收件人付费的C级跳跃快递向她的亲属发出通知。”他咕哝道,“我猜邮件的费用他们承受得住。”

  “你这么做的根据是?”他的副手问道。

  他们一同望着这个挺直了背的小家伙行军般地离开了。一个高个儿巡逻队长在船群中和她擦身而过;人们看到那女孩掉过船来朝着他看,却不是用女性那欣赏的目光而是用孩子那毫不掩饰又毫不做作的崇拜的眼神。之后她再次转向了太空港外那光彩耀人的风景。北部大裂缝的末端从基地900掘之而建的这颗小行星的这一侧正好可以看到。

  “我这么做的依据是我预感到那小毛孩是个寻找着发作机会的麻烦。”执行官悲哀地说道,“我这么做的依据是我不相信她的故事,我想。哦,她的*全部合乎规程──我相信那船是她的而她也会驾驶它,并且她了解相关规章;要畅通无阻地前往某个地方──去个一两天──那也是她的权利。但我不信她爸妈会同意她嘟嘟地开着飞船来到这里,只为看一眼未知的恒星……我这么做的依据是如果他爸妈真这么做了,他们就毫无疑问都是些低能儿。假如她是我女儿──”

  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明白自己因一时冲动而有些反应过度了;他根本没有理由去通知她的亲属。“他们一定已经同意了。”他的副手安慰他道:“瞧瞧他们给她的那些附加燃料箱和远程传感器。”

  (Coati其实并没撒谎。她告诉他说她的父母对她来到此地毫无异议──确实如此,因为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来这儿──还一脸天真烂漫地补充道:“看到那些附加燃料箱了吗?那是他们为了确保我在长途旅行之后能够回到家而装上的。哦,先生,我管她叫CC壹号;这听上去会不会太像一个官方的什么东西?”)执行官一面发出一声悲观的咕哝声一面关上了燃料箱,他们转身回到了办公室,巡逻队长在那儿等着他们。联盟基地900最好的补给队延误得太久了,是时候正式宣布他们已经失踪,并且发起和组织搜索了。
  
  Coati继续穿越着基地的表面地区前往燃料站。她必须在此停留以便做些清理并获得边境区域的全息宇航图,她也可以灌满她的燃料箱。如果不是为了宇航图,她恐怕已经因担心被人阻拦而冒险直接前往外层宙域了。不过现在她已畅通无阻,所以她正享受着她对这地处偏远的迷人的联盟基地的第一瞥──她看了那么久,因为这不致担搁她前往她的目的地,她真正目的地,长久以来梦想着的:自由的、未被探索的宇宙空间和未知的、无名的恒星。

  地处偏远的基地非常迷人;联盟*已经明白了他们必须成为和蔼可亲且明智的公仆这一艰巨现实。因此基地越是偏僻,前往那里的旅途越是漫长,基地也就建得越奢华。基地900基本上建在一块巨大的,轨道狭长的,没有空气的岩石上,但它仍旧有着让这世上最富有的公民都感到嫉妒的花园和水池。Coati看到了为在小型剧场首轮上演的演出和音乐而做的广告,这些表演对驻地全体人员是免费的;她先后路过了六个不同的颇具异国情调的小型餐饮点。在这岩石内部地图上标识着体育场和舞厅,宽敞的个人住宅区,还有经过精心绿化和装饰的弯曲的走廊,因为如果能有许多可选的且个性化的上班路径,压力能够被大大缓解。

  建造地处偏远的基地完全是联盟的工作。但它保护着联盟的一件无可取代的资源──她的人民。在联盟基地900的人大都是人类,因为另外四个从事航天研究的种族专注于联盟的南方和东方。这里是极北方,Coati只看到了一对外星人夫妇,他们都是Swain人;她还在家乡的宇航中心时就已很熟悉他们绿色的装甲了。在这里她是无法找到很有异国情调的外星人的。

  但是,是什么、是谁住在那北部大裂缝的边缘呢?──且不谈它那更为遥远的未知区域?Coati在拐入燃料补给站前停下来看了最后一眼。从这个太空港她可以亲眼看到那大裂缝,像一块躺在北方最高点的奇怪的不规则黑云。

  大裂缝当然不是完全无光的。它只是一块含星量相对较少的区域。科学家们认为它没隐含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密度纹理中的一股长期的波动或湍流,大量零散的以加入间隙的方式创造了银河旋臂的相同梯度变化曲线。有许多这样的裂缝都在星空中无人居住的部分被发现了。北部大裂缝只是恰好构成了那形状并不规则的联盟领宙的一处非常实用的北部边界线。

  探险家们已从很多位置钻入过了大裂缝,通过这些探索得知正常的星系自然分配似乎又开始在大裂缝的较远一侧开始了。一些可能的行星系统已经在那里被发现;也有一两次在极远距离上接收到了疑似外星人讯息的东西。但是没有任何东西也没有任何人从远端和这些探险家们取得了接触,与此同时,缓慢向南方和东方扩张的五十族联盟,即使不再寻求新的与不同种族的接触,其所享有的资源也已经够多了。因此,大裂缝未被扰乱的被闲置了。正是大裂缝的这种现状使得Coati能够如此迅速地从她那位于中心区域的她的母星系中的Cayman太空港来到了边境。

  Coati最后一次向着这片风景投以了热情的一瞥,便闪入了着衣走廊,在那儿她那小小的宇航服正挂在真正的宇航员的宇航服间。她从这里飘上了小行星表面的一处露天平台,在那儿她发现自己的CC壹号在一位新邻居面前相形见绌:一艘大型巡逻舰正停在那儿。尽管她非常兴奋,她还是出于谨慎精简了行进路线上的所有参观点,这会儿她正在联系拖船好将她带往燃料站。在燃料站她也将获得氧气、水和食物──仅需标准配给量。只要她节俭一点她所积攒的赊账金额就足以购买一份好的补给了。

  在燃料站她再一次呆在了外面,亲自检查着燃料箱。燃料站老板,一个满面通红的大个子女人,咧嘴笑望着这个热心的小孩。一个低级燃料工一面负责实际工作,一面拿Coati的备用品序列开着玩笑。

  “你要穿越大裂缝?”

  “也许下次旅行时会吧……总有一天会的。”她咧嘴笑答道。

  一则新闻播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一个悦耳的声音告诉他们航空站再补给队914号B-K已正式宣告失踪,第一阶段搜索将要开始。全体航空员均应留意标准补给拖船,它的燃料箱长队很容易辨认,这艘船最后一次被看到是在Ace太空码头附近。

  “不,修正,并非是在Ace太空码头。最后一次可确认的所在地是在北17-50,西15-30,径向距离18方向的一颗星球上的航空站。”播音员重复道,“它位于通信范围之外的第九象限B-Z。他们正前往位于北30-20,西40-2-20-8,径向距离30的一处新星系。

  “所有在此事件可能发生范围内的船只至少应持续收听一小时。将所有可作为线索的讯息发回基地范围。同时一艘侦察船将从Ace太空码头派出,沿着失踪船只的行动路线搜索。”

  播音员重复播报了全部坐标;Coati因为手头没有写字板,便用笔在自己的手臂内侧记下了失踪太空船前往的星系的坐标。

  “既然他们是在通信范围之外,他们又是怎么报告这一点的呢?”她问燃料站老板道。

  “使用信息管。那就像一种极小的太空船。它们可以做三次C级跳跃。当你在通信范围之外工作时,你每做一次停留就向回放出一个信息管。在那个象限很快就会建起一个公用中继站了,我猜。”

  “航空站再补给队914号B-K。”燃料工说道,“是Boney和Ko。那俩男孩──他们是──他们不是──我是说,他们脑袋里少了几个螺丝,对吗?”

  “Boney和Ko很正常!他们或许不像某些人那么聪明,但他们所做的事是百分百完美的。他们中的某人──或许两人都是──在全息宇航图绘制方面有着可怕的能力。假如你仔细检查一下他们工作过的象限的宇航图,你就会看到那里面有多少他俩的修正。这些工作能救多少人!而且他俩丝毫没有吝惜或是自傲,他们做这些事用的都是自己做补给工作得来的薪水,仅仅出于对联盟的忠诚。”她说得精疲力竭,又扫了Coati一眼以确认自己的意思是否传达给了她,“这也是执行官将他们调离普通路线而让他们北上建造航空站的原因……现在双胞胎兄弟Rand接手了附近的补给工作;他们靠着音乐打发着这分无聊。”

  “对不起。”燃料工说道,“我不知道这些。他们从来不说话。”

  “是啊,他们不大聊天。”老板咧嘴笑道,“看,小朋友,我想你差不多加满了吧,要不你就是想用杂物袋再装点。既然如此,你觉得这些食品怎么样?”

  当Coati回到基地前往宇航图部以制订最终行动计划时,她明白了燃料站老板的意思。在众多基地900所辖的边境区域的全息宇航图上,一处又一处用小而鲜艳的“B-K”字样标注的修改分外醒目。她几乎都可以据此找出这对搭挡那漫长而又循环的行动路径了──他们的名字叫什么来着?Boney和Ko──宇航图上的详细信息部分是这么写的。尘云,重力异常区,小行星带,多重星系的额外主星──都是低调的B-K发现的。原本的那份宇航图是一个早先探险者们的工作的杂烩──一个叫Ponz的人在二三十个星系上潦草地写下了他那大大的签名(B-K改正了其中的6个),还有一个“L”,还有好多的“YCBs”,Coati辨认不出来的签名就更多了。她很乐于知道他们的名字和冒险经历。

  “谁是‘SS’?”她向宇航图部长官问道。

  “哦,他是个有钱的老小孩,一个‘终末战争’的老兵,他想抄一条他记忆中的近道,结果跳跃飞行到这个位置时用光了燃料。他在别人得以到达他的位置之前被困45个标准日,于是在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和他的伙伴便忙于绘制宇航图了。对于静止观测点来说,他做得很不错了。明白为什么这些SS都围着这个点了吗?因为他就位于这里。如果你到了这附近,记住这里的半径可能有错误。不过你并没打算跑那么远,不是吗,小朋友?”

  “哦,嗯。”Coati支吾着,她在考虑宇航图部长官是否会将她报告给执行官,“或许,将来会吧。我只是想靠这幅星图,你懂的,来做做白日梦。”

  宇航图部长官充满同情的咯咯笑着,然后开始计算她应付的费用了:“你在这儿得到了很多美梦啊,小妹妹。”

  “是呀。”为了转移话题她问道,“‘Ponz’是谁?”

  “那是在我出生以前。他在那里的某处发出讯息说他发现了一颗类地行星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宇航图部长官指向了西北端,那里有一串GO型恒星,“那里可能有大量适合居住的行星。离的最远的一处就是‘消失了的殖民地’。顺便说一句,如果你真的跑得那么远,你务必要远离那里。北30-5-12──这是指北纬35分12秒──西30-40,径向距离──我们省略了‘度’,在这里‘度’是常数──北纬89度西经70度──这全是以基地900为参照物测出的──32Bkm。正是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某种传染病夺走了他们全部人的生命。我们已放出了警告卫星……好了,现在你该决定你的目的地了。那边的宇航图你可以免费获取;剩下的你得付费。”

  “你的意见呢?作为我的首次旅行?”

  “作为你的首次旅行……我推荐这条前往Ace太空码头的有信号浮标的路线。路上有两个信号浮标,只需三次跳跃。那地方可靠谱了:小茅屋,淡水湖,诸如此类。那是没人居住,但有一个藏石家的所有长假都是在那儿和几个伙伴度过的。你可以在那儿放眼四望尽情狂欢;你看到的每样东西都是未被勘查过的。而且假如你有幸选择了这里,你的目的地将基本上是在通信范围内的。”

  “什么样的地方是在通信范围之外的?我老是听到‘通信范围’这个词。”

  “大裂缝就是这样的地方。在密度改变处的相对性效应就是通信范围之外。哦,在那儿你依旧可以接收到特定频率的电波,但是那些杂音,那些干扰因素却强得无可救药。有些人甚至宣称在大裂缝里连电子齿轮都会变得不正常。”

  “住小茅屋要交多少钱?”

  “不要钱,只要你自带食物和睡袋。那里的空气和水都一级棒。”

  “我可能会想前往我在那儿看到的稍远一点的地方旅行。”

  “绿灯。等你回来时我们会调整宇航图收费的。不过如果你要在那附近四处逛逛,就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涡流环境。”宇航图部长官在Ace太空码头的北边用笔戳了戳。“目前还不知道这是一大群小的重力势阱还是一个大的重力势阱。还有,要记住各个全息宇航图间并非毫无矛盾。”他将另一张宇航图移动到了他们正在看的那张上;有好几个星严重影分身了。

  “好的。我也会时刻注意并持续收听,以期找到失踪的船,我指B-K那艘。”

  “你那么做……”他结算出了一个让她的赊账金额刮锅底的数字。“我当然希望他们快被找到。他们不是那种会四处乱晃的人……绿灯,给你。”

  她温柔地拿起她的收据芯片。“我走了。”她咧嘴笑道,“赤裸裸地。”

  仍旧穿着宇航服,拖着她那装着宇航图记录磁带的袋子,Coati最后看了一眼主走廊那壮丽的观景墙。她必须做个决定。其实是两个决定,但是这一个并不有趣──她必须在不在检查通信的人面前露马脚的情况下对她的父母做点什么。她父母现在一定已经对她家附近的区域全都发过通告了。她心中有些怕了,接着就有了主意:她那住在Cayman太空港附近的一颗星球上的姐姐已经靠结婚获得了足以接收任何数量的对方付费跳跃快递的赊账金额,这非常便利──是的。

  通信处再过两道门就到了。

  “你无需担心。”她告诉一位叫Paula的女士道,“我姐夫是那个星球上的银行家。你可以用那边的大星历表核对一下。Javelo,Hunter Javelo。”

  Paula小心翼翼地这么做了。她在“巨头港口”上找到的讯息使她打消了疑虑决定接受这个古怪的女孩要投递的信息。不时吮着她的笔,Coati写道:

  “我最亲爱的老姐,想不到吧!我现在在联盟基地900呢。这里太妙了。还要再稍微转转,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立刻回家。告诉家里人我一切安好,飞船的运转就如我梦想的一样,百万分的感谢,爱你的Coati。”

  瞧,这下子就既不会引起他人的警觉又可以向家里报平安了。等他爸通知联盟基地900的时候,如果他真这么做了,她也已经离开很久了。

  而现在,她一面出门走向太空港,一面对自己说,该是考虑关键问题的时候了。她到底该去哪?

  好吧,她随时都可以采纳宇航图部长官的建议去Ace太空码头度过一段美好时光,在那儿审视着天空,计划着下一次旅行。她将小小的感动于太空的广大和未知世界的冰冷。想象一下她被卷入一个未被标识的重力涡流的情景?她过去只被卷入过一个,那个还不大,那时她所乘飞船的飞行员技术也不错。(这是她未告诉家里人的飞行之一。)就算这次不去Ace太空码头下一次也总会有机会的。

  另一方面,她现在在“这”,一切也准备停当。而她下次出门时她家人一定会阻挠的。在她能做的时候做掉所有她能做的事不是更好些吗?

  嗯,她能做什么呢,举个例子吧?

  在宇航图部长官谈到那些GO型恒星时她的耳朵就竖起来了。而且那个可怜的失踪了的补给队就是前往了那些恒星的其中一颗;她手腕上记着那个坐标呢。如果她找到他们了呢!或者──如果她找到了一颗优良的类地行星,并得以为它命名了呢?

  那实际上从未被调平的决定之天平,毅然决然地向着一幅黄颜色恒星的幻象倾斜了──就在Coati的飞船将要到达跑道尽头的那一刻。

  最后一丝谨慎闪过了她的脑海,使她想起不论她是要去哪,她的旅途的第一段都应是前往Ace太空码头的有信号浮标的路线。在第一个有信号浮标的转弯处,她可以有充分的时间考虑考虑并确实的下定决心。

  她发现CC壹号滑过了燃料站,来到了标准推力起飞区域的边缘。她在船里爬进又爬出,并且不自觉地哼着快乐的小曲。这就是IT啊!她真的,真的,最终,踏上旅途了!

  扣上了安全带,做好了上升准备,她又取出了一块定量点心咬开了包装。她已经穷得实在没法在基地吃饭了。准备工作和进行驾驶会给她时间消化食物的;她对饱着肚子进入冷冻睡眠有一种迷信式的厌恶。冷冻睡眠期间生理过程被认为是完全停止的,而且自从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起她就已经习惯了冷冻睡眠了,但是,一团不属于她身体的食物正存在于她体内的想法总是困扰着她。它凭什么要在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之前保持停滞呢?假如它决定要呕吐出来呢?

  因此她边将全息宇航图载入电脑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此刻她已将基地900远远甩在了下方。她很高兴地发现她生活中最真实的部分将要开始了。在不熟悉的星体所发出的光芒中,在那通过前观景窗就可看到的大裂缝前,她完成了前往太空浮标900-壹Ace太空码头的路线,一边听着她的飞船的心脏部分、巨大的C级跳跃转换器开始了冷却步骤。C级跳跃驱动单元必须被过冷至接近绝对零度才能引发那原理尚未完全明了的奇迹,才能扰乱相反重力场,使CC壹号和她达到可与光速相比拟的目标速度。

  当冷却的咔哒声和叮当声开始透过机壳回响时,她挂起了自己的宇航服,打开了自己的小号睡眠箱,躺了进去,又给自己做了注射。她合上箱盖时的心情就和很久以前的地球上等待着第二天在圣诞节的早晨醒来的小孩的一样。这都要感谢冷冻睡眠,她昏昏沉沉地想道。正是它使我们接近了群星。想象一下那最初的探险者们吧,他们要在旅途中生存、变老,整天、整月、整年地保持清醒……



  她在初看上去仍是同一片星空的地方醒来了,但当她揉着她屁股上的抗睡眠剂注射处关上睡眠箱时,她发现大裂缝看上去不同了。

  它变得更大了,而且──怎么会这样,它包裹着飞船!黑暗的卷须几乎在她的身后闭合了。她正处在伸入大裂缝的穗状星团之一里。星空是如此暗淡,除了几个闪耀的恒星──当然,这其中没有一颗是在附近的!或者倒不如说,有一样东西有很多,它们是存在于中等距离恒星本应存在之处的众多虚空。只有遥远而苍白的星之毯摊在空中。

  船上充满了噪音;当她完全清醒过来时她明白了这是她的信号浮标提醒器和多用迫近指示器在吱吱直叫简直快爆了。她调小了它们的声音,定位了信号浮标,将飞船开入了它的一个低速轨道。这个信号浮标,就像联盟基地,是建在一颗其重力足以稳定她的飞船的巨大小行星上的。

  很好。如果她是要去Ace太空码头,她只需输入太空浮标900-贰Ace太空码头的坐标然后回去继续睡就行了。但如果她是要去看那些黄颜色的恒星,她就必须取出宇航图制定出一条两段式或三段式的前往那些恒星之一的路线。

  她不能简单地输入坐标然后直飞那里,即使途中其实并没什么天体,因为跳跃飞行的设置是,在她将要过深的陷入一处强重力场时或遭遇小行星群时或碰到其他太空险情时,就会关闭并将她弄醒。所以她必须制定一条确实远离任何强天体及已知问题的的行动路线。

  决定了……不过,说实话,当她在这里稳定住的时候她不就已经基本决定了吗?如果她是要冲往贰号信号浮标的话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制定路线了!……是的,她不得不前往一些真正的蛮荒之地。她来这里不是为了Ace太空码头上的小茅屋。那些未知的黄颜色恒星是……或许她还能做些有用的事,像是找到那两个失踪者;这还是有一点极小的可能性的。靠谱的做法或许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来、先去Ace太空码头──但真正靠谱的行动方案是动用她所学的一切、避过被禁止回到此处的风险。绿灯,去吧!

  为了前往那些GO型恒星,她正忙于将宇航图记录磁带装入读取器排成一排。就如宇航图部长官所警告的一样,宇航图边缘部分复合得并不很好。正当她致力于将两份全息宇航图塞入一个用来装一份地图廉价框架里时,她的多用迫近指示器突然发出了警报。

  她抬眼一望,随时准备着闪避或是挡开一颗小行星,却惊奇地发现她眼前的毫无疑问不是一个天然物体。是艘太空船?它正显得越来越大──但与它靠近的速度相比作为一艘太空船它变大的速度不够快。可以预计它会三不粘地和她擦身而过。那会是什么呢?虚构故事那满载微型外星人的微型太空船的画面闯入了她的脑海。

  它太小了──唷,她可以把它捡起来!她想都没想就调整了CC壹号的姿态使它在那物体旁边与之平行了。她很擅长技巧性微加速。那物体在她飞上前时似乎加速了。她被追逐的狂热所触动,喃喃道:“哦,不,你别!”便射出了远未到达最佳使用位置的操纵臂。

  当她这么做的时候,她注意到那是什么了。但她兴奋地已经没法思考了,她靠谱地将它拖离了宇宙空间,稍作尝试之后,将它扭入了货物锁,关上了它身后的舱门,又在舱内充入了气体。

  她为自己捕到了一个信息管!天知道它是从哪往联盟基地跳的。它也像她一样在信号浮标壹改变路线,因此移动速度很慢。她这该不会是犯罪吧?干扰正式的信息传递要受什么处罚?

  唔,这勺都伸入汤里了,她也理应喝喝看。信息管升温至可以接触需要花点时间。因此她继续研究着宇航图,心想我只偷瞄一眼这里面的信息就让它继续旅途。这么一个小停顿无疑不会造成任何危害──人们会使用信息管是因为他们身处通信范围之外,而不是因为信息管的移动速度快。

  她毫不怀疑自己可以使它再次起航。她已看到信息管表面覆有说明。就像其他联盟宇宙工具一样,它被做得连外行人也能在紧急状态下使用了。

  她不耐烦地完成了一幅宇航图便在信息管还冷得她要戴手套的情况下把它从货舱里掏出来了。当她松开信息管的舱盖时,一群飘荡出来的金色尘埃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弄得她那光着的手腕在取信息管里的记录磁带时在金属上擦了一下。哎哟!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期望着那上面别留下一块难看的冻伤。那里只有处奇怪的灰尘痕迹。没有发红。但她能感到前臂内部有神经阵痛。有意思!她擦了擦那痕迹,又加倍小心地取出了记录磁带。这是一份标准录音带;她很快就把它装入了语音合成器。

  说话声很不清晰,她为了听清楚些又倒回去重新开始听了。

  “补给侦察队914号B-K在此报告。”她辨认出来了。她很兴奋地听出了报告人名称。哎呀,这是那艘失踪的船!这很重要。她应该立刻将这信息管转交给基地。但是把剩下的部分听完也无伤大雅吧?

  说话人表示一处新航空站已在30-20北,40-2-20-8西,径向距离30的地方建立。这个坐标指向的是围绕那些黄颜色恒星运行的行星之一,也正是Coati手腕上记录的坐标。“这个星球有95%是类地的。”声音变得清楚一点了。

  说话人继续表示他们将一边工作一边回联盟基地,中途会去检查他们在18-10北,20-8-30西,径向距离30发现的一颗高度类地行星,它也在同一恒星群中。“但是──嗯──”说话声停了一下,接着又继续说道。

  “在30-20发生了些事。这里有人居住。我想我们得报告一次,嗯,‘首次接触’。他们──”

  第二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我们都是照着指南做的!《首次接触指南》。”

  “是的。”第一个声音继续说道,“指南很有效。他们真的很友好。他们甚至拥有一些来自银河系的信息和讯号。但是他们──”

  “残骸。残骸!快告诉他们。”另一个声音说道。

  “哦。嗯,是的。这里有一个残骸,一台古老的RE。真的很老。连救生飞船都没配备;这残骸上已长满了东西。我们想这是Ponz的飞船。因此或许完成‘首次接触’的人是他。”那声音听上去无疑有些沮丧。“老板可以决定……总之,他们给了我们一种治疗,就像一种让你变聪明的药片。这花了两天时间;我们睡了很长时间。之后他们让你出来后你就能理解每件事了。我的意思是──每件事!这是──我们过去从未创造过这样的东西。每个人都能变得能言善辩并能理解他人!看到我们现在多能说吗?但是难以理解的是……总之,他们帮我们找到了一处平地,我们在那建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燃料站。我们──”

  “说说他们长什么样!”另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别光说我们。谈谈他们,说说他们长什么样还有他们怎么生活的。”

  “哦,当然:嗯。他们有着全身覆盖毛皮的巨大白色身子。还有六条腿──他们多数时候用后四条行走;前两条功能就像手臂。他们看上去就像是身子很长的白猫,大号的。而且他们有……”说话人结巴了起来,似乎难以启齿,“他们可以说是有两个,嗯,那玩艺儿。我的意思是有两套。他们有些人是这样。并且他们的脸”──说话人释然了,继续说道;“他们的脸长得很凶。有牙齿露在外面!他们刚凑上来看时,我们真的很紧张。他们的大眼睛就像人眼和动物眼的混合体。他们长的就像猫。但他们的举止很友好,他们回复了我们的信号,于是我们就出来了。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抓住了我们把他们的脑袋顶在了我们的脑袋上。然后他们把我们放开了,那样子就像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我听到其中一个人说了‘Ponz’,还说了像是‘Lashley’或‘Leslie’的名字。”

  “Leslie是和Ponz一起的人,我告诉过你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是的。因此之后他们再度抓住我们抓了一会儿,他们就是在这时做治疗的。我想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我仍能听到说话声似的声音。Ko说他也一样……在一座岛上有许多小外星人和其他成年外星人在一起跑来跑去;他们说这些小外星人在接受治疗之前和他们是不一样的。‘Dron’,他们这么称呼那些小外星人。而在接受了治疗之后,他们就是‘Ee-ah-dron’了,也就是在和我们交谈的这种外星人。这有点难以说明。就好比Ee-ah也是人。但你看不到他们。”他的声音──这应该是Boney──停了下来,“就这些吧?”Coati听到他向一旁问道。

  “嗯,我想是的。”另一个声音──Ko──答道,“我们还是快开始吧,我们中途得多停一次……而且我觉得我的状态不会比现在更好了。我希望我们能快些到家。”

  “我也是。真是难以理解,我们感觉这么棒。嗯,航空站再补给队914号B-K报告结束……我猜这是我们发出过的最长的录音吧,哈?哦,我们要发出一些修正。请准备。”

  在嗡嗡嗡地报了半天的坐标修正之后,录音结束了。

  Coati坐在那儿沉思着,试图厘清自己的思路。显然一个新种族被接触了,而且他们似乎很友好。但是仍有某些东西给她造成了消极影响──她一点也不想跑去见那些巨型白色六腿外星人然后被施予“增智治疗”。Boney和Ko应该是有点儿──天真。也许他们是被以某种方式耍了,或是被利用了?但她想象不出外星人为什么这么做,又究竟做了什么。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另一件已经明确的事是这东西必须送回基地,以最快速度。不是有艘船要沿着Boney和Ko的行进路线前去搜索吗?那路线会把他们导向位于──她查阅了一下自己的手腕──30-20北什么什么方向的猫星球的。哦,天哪,她必须回去了吗?往回走、流产自己的旅行计划就为了传达这个?她干嘛这么聪明,卷进别人的事情里啊?

  但是等下。假如这很紧急,那她可以通过绕开最后一段旅程直接联络基地、口述信息来加速它的传递。这样子基地的人也没法破门而入来干涉她的旅行了!或许她仍旧在通信范围内。

  她给异频雷达收发机接上电源,开始呼叫联盟基地900。最终,一个勉强可以从噪音中识别的说话声回答了她。她瞎摆弄了一阵降噪器可算把声音弄清楚些了。

  “联盟基地900,我是位于Ace太空码头壹号信号浮标的CC壹号。你听清了吗?我拦截到了一个信息管,它来自航空站再补给队914号B-K的补给船,就是那艘失踪的船,Boney和Ko的。”她重复了一遍,“你听清了吗?”

  “收到,CC壹号。来自914号B-K的信息被拦截了。那信息是什么?”

  “要读的话就太长了。但是听着──这很重要。他们正前往一颗行星,它位于──等一下──”她将录音带倒了回去获得了坐标,“而在此之前他们呆在30-20北的那个星球──你们有它的详细坐标的。那里有人居住!这是一次‘首次接触’,我想。但是听着,他们提到有些事情难以理解。我觉得在你们获得完整信息之前不应前往那里。我立刻就会将信息管送过去。”

  “CC壹号,我有一部分没听清。是在30-20北的那个星球发生了一次‘首次接触’吗?”

  干扰弄得通信的声音支离破碎。Coati尽可能清晰地喊道:“是的,正确!但是不要,重复一遍,不──要──去──那──直到你们得到B-K的原始信息。我──会──送──出──信──息──管──马上。你听明白了吗?”

  “复述……在收到B-K的信息前不要继续前往30-20北,40-2-20-8西的那个星球。信息管正以最快速度前来。CC壹号,这下绿灯了吗?”

  “去吧。假如我无法让信息管正常工作,我就亲自把它带过去。CC壹号报告结束。”她在静电干扰的漩涡之中结束了通话,开始集中精力将信息管弄回行进路线了。

  但在她将磁带从语音合成器中取出前,她又再度核对了B-K前往的星球的坐标。18-10北,20-8-30西,径向距离30,这比发生‘首次接触’的星球要近;这就对了,他们说过要于归途中在那儿停留的。她将第一组坐标抄到了记事本上,又在手腕上换上了新坐标。假如她想帮忙找Boney和Ko,她可以直接就去那儿──但当然她还没真正下定决心。当她放下袖子时,她发觉手臂的感觉还是很怪,但她又看不到冻伤的痕迹。她又将手臂揉了一阵,那感觉便消失了。

  “这是因兴奋导致的神经过敏。”她喃喃道。她有在孤身一人时大声对自己说话的孩子式的习惯。她认为这是因为她小时候一个人玩太空玩具和全息图的时间太多了。

  将信息管放回行进路线的工作实际上容易到荒谬。她吹净了其内的黄颜色粉末,重新塞入了磁带,将它从观察口旁排了出去。她着迷地看着那艘小船缓缓转动着,靠来自基地900的导引频率广播确定了方向。接着,似乎已经满足了,它开始滑行,越来越快。完全可以肯定,就如她的判断一样,它正走在从壹号信号浮标前往联盟基地的最后一段旅程上。靠谱!她过去从未听说过信号管;今后她一定还会遇到许多从未见过的探索装置。

  看着信号管越飞越远,她心中涌起一阵罪恶感。她是否有义务回到离基地更近的地方再通过广播读完录音的全部内容?那两人会不会正陷入了某种分秒必争的麻烦之中?但是他们听上去是绿灯状况,或许只是有点累了。她也明白每次停下就放一个信号管是他们的例行公事。如果某些修正很重要,她就不能去直接读它们;她会读得筋疲力竭的。还是让他们获得Boney的原始报告为好。

  她回过头来制定行进路线,此时她发现自己之前根本就是在自我欺骗:她毫无疑问已经下定了决心。她要去B-K前往的那颗行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也许他们虚弱得无法继续前进了,也许他们卷入了与另一个外星种族的麻烦之中。也许他们的船出问题了……可能导致他们迟归的理由有无数个,而她可能会有帮助的。况且她现在已充分了解了信号管,知道它是没法从行星表面发射的。只有从大气圈外才可以。因此如果Boney和Ko无法升空,他们就没法救助了──至少是没法用信号管求助了。

  她一边制定着全息宇航图一边半对自己交谈地说着这串理由。为电脑定义并标记一条新款航线的工作量比她所认知的要大得多;她在学校里解决的那些问题一定是特地选了比较容易的自然走廊。“哦,神哪……我又要擦掉重画了;那有个小行星轨道。救命啊!以这速度我别想从这个信号浮标动身了──探索者们一定都把半数时间花在画地图上了!”

  就在她团市嘀嘀咕咕的时候,她开始觉察到飞船里有一点古怪的回音。她四下张望;船舱里紧紧挤满了闪闪发亮的补给品箱子。“把我船舱的音响效果全破坏了。”她喃喃道。一定是这样。但这回声似乎又有一种特殊的延迟;例如,她听到的“救命”是如此小声而清晰以致她实际上花了数分钟搜查附近的货架。该不会是有会说话的宠物之类的东西从那个远方的基地上船了吧?哦,可怜的小家伙。如果她不想点办法让它冷冻睡眠,它会死的。

  但是没有其他的事发生,因此她下结论说这是一种新的声学反射现象。她最终制定出了一条出色而安全的前往那位于18-10北的星系的三段式路线。她十分确信一位专家可以找出一条更短的、讲究的、两段式路线,但她不想冒被未被预料到的障碍给弄醒的险。因此她只选择了用充分修正过的红矮星和罕见天体标识的路线。这些宇航图都是活生生的历史,她想道。它们不像家乡那些每个要素每年都要被检查上百次的只能为你提供确定路线的匿名全息宇航图。在这种宇航图上她能读到老探索者们的真实手迹。比如,那个叫Ponz的人──他一定花了许多时间制定前往那些黄颜色恒星的路线,在他试图降落于30-20并坠毁身亡之前……但是托他的福她现在就能偷懒了。她将标记过的磁带在电脑的卷片装置上依序叠好,然后按入了第一盒。最终,她要前往那未知的世界了!

  她准备好了冷冻睡眠箱跳了进去。就在她放松下来时,她发觉自己仍有一种被什么东西或什么人陪伴的感觉。“也许这是因为现在我已有几分算是宇宙的伙伴了吧。”她浪漫地自言自语道,一面想象着一幅用小小的“CC”字样修改过的宇航图。哈!她在黑暗中懒洋洋地笑了一声,感觉非常棒。在她陷入无梦的休眠时她的身体已包裹上了玫瑰色的红晕。

  她能前往这毫无意识且人迹罕至的太空却丝毫不惧因迷路而弄得无法回家,是因为所有跳跃宇宙船都会装备的一种简单得不可思议的装置──一个位于船尾的持续记录后方星空景象的定时记录器。当视野运动时它就加速记录,而当视野静止时它也减速至静止状态。所以宇航员想要原路返回的时候只用取出合适的记录磁带放入导航电脑就行了。电脑会搜索并复制出当前航道的星空序列,电脑会准确无误地,尽管可能有点慢,将船沿来路开回去。

  她醒了过来,连忙跳了出来好看看这全新的星星的景色──在一条漆黑的大裂缝旋臂上蔓延开的一大片金色恒星。她发现这其中离她最近的那颗正是18-10北,就如她计算的一样!驱动器在它的近重力场边缘就自动停机了;接下来要做一次长距离冲刺了。

  黎明到来般的兴奋感正在淹没她。她成功了!她的第一次独立跳跃!

  伴随持续的精神愉悦而来的身体的发热是如此之强让她一时间感到有点困惑。“身体的”,显然是这样;这有点像*时的兴奋感,但又没有*时常带给她的那种粘乎乎的不舒服的感觉。教给他们如何缓解性紧张的生理教育课老师曾说过这种性紧张这种不良反应是会自行消失的,但Coati并没怎么为这档子事费心过。现在她想,这表明,就同她老师说的一样,纯粹的精神兴奋会刺激性欲。“啊,消失吧。”她不耐烦地嘀咕道。她已经开始向着行星们的可能位置冲刺了。

  她一开始最后的旅程,说转向了潜望镜开始检查了。行星们──看到了!1──2──4──看到了!在这个距离它看上去就是蓝绿白相间的了!Boney和Ko说过它测上去是高度类地的。它看上去确是如此,没错,只看过那古老的地球的全息图的Coati如此想着。她曾短暂地想知道这星球的非类地部分是什么:季节变化不规则,某些重要生物的缺失?没关系──只要星球的类地率超过75%人们就可以无需保护装置、事先准备的空气和水以及其他物资的在上面生活。她可以走出船舱公从舒舒服服地探险──在一个新世界里!不过Boney和Ko是不是已经到了呢?

  当她到达那行星的轨道距离时,她就必须采用标准搜索路径了。所有联盟飞船都是有便于被定位的雷达反应装置的。

  但她的小船并没有联盟搜索镜。她不得不靠眼睛,可选择的路线也因此少了很多。搜索过程恐怕会很沉闷,她叹了口气。

  她发觉自己正不自觉地交叉着双腿、扭动着、挠抓着自己。真的,这性泛滥有点过头了!不过她的精神部分还挺冷静,所感到的基本算是一种幸福感。很好。只是有点让人有些分心……而且,就在她靠向椅子开始等待飞行的结束时,她再度感到了飞船中的那种存在感。仿佛被人陪着、被人陪伴着。她是不是有些疯了?“冷静下来。”她沉着地说道。

  一阵短暂的沉寂……打断它的是一个清晰地说着话的很小、很小的声音:“你好……你好?请别害怕。你好?”

  这声音是从她后上方发出的。

  Coati转过身,将上方以及四周的空间都盯着看了一番,什么新东西都没看到。

  “你──在哪?”她查问道,“是谁,在此地的你?”

  “我是一种非常小的生命体。你救了我。请不要怕我。你好?”

  “你好。”Coati缓缓地回答道,一面又四处盯看。她依旧什么也没找到。而她转了身后那声音依旧在她背后。她一点也不害怕,只是强烈地紧张且好奇。

  “你是什么意思,我救了你的命?”

  “我就附着在那个你管它叫‘信息’的人工物体表面。我原本很快就要死了。”

  “嗯,很好。”但是现在Coati有点怕了。当那个声音说话的时候,她明显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和声带的运动──仿佛那些话是她自己说的。上帝啊──她疯了,她产生幻觉了!“我在和自己说话!”

  “不,不。”那个声音──她的声音──打消了她的疑虑,“你说的对──我在用你的发音器官。请原谅;我的发音器官发出的声音你听不见。”

  Coati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点。如果这是幻觉,那它还真够复杂的。她以前可从没做过这种事。这难道是真的,是外星人的某种心灵遥感吗?

  “但是你在哪?为什么你不现身?”

  “我不能。我会解释的。请你向我保证你不会害怕。我没有损害任何东西,我随时都可以离开,只要你希望的话。”

  Coati突然有了个想法,于是锐利地盯向了电脑。在奇幻剧里她曾看过控制了电脑的外星人大脑。就她所知,这种事还没在现实中发生过。但是说不定──

  “你是在我的电脑里吗?”

  “你的电脑?”难以置信的是,那声音大概几乎算是咯咯笑了起来,“某种意义上说,是的。我说过我非常非常小。我在一处空的地方,你脑袋里的。”又迅速补充道,“请别害怕,好吗?我随时都可以离开,但那样我们就不能说话了。”

  “我脑袋里!”Coati惊呼道。因为一些原因,她也,感到想笑。她知道自己应当做些认真的回应,但她这会儿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这应该就是她鼻窦不通气的原因。“你怎么进到我脑袋里的?”

  “当你刚把我救出来时我是没法思考的。我们有一种进入生物体前往大脑的原始趋性。当我恢复知觉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了。你瞧,在我的故乡我们是住在我们的宿主动物的大脑里的。实际上,我们就是他们的大脑。”

  “你穿过了我的身体?哦──从我手臂上的那个地方?”

  “是的,我应该是这么做了。我只有含糊的、简单的记忆。你瞧,我们真的很小。我们住在大概是被你称作‘分子间的’、说不定是‘原子间的’空间里。我们的通过不会伤害任何东西。你的身体之于我,就如陆上风景之于你一般空旷透光。我在透过你的眼睛看之前从不知道我四周有这么多固体!你变冷了之后,我苏醒了过来并熟悉了你身体里的环境,又辨别出了语言中枢。我度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光。那段时光非常的……孤独。我不知道你是否还会醒来……”

  “是的……”Coati仔细考虑着。她非常肯定这些不会是她想象出来的。这一定是真的!但是这会儿她能想起来要说的却是:“你也在使用我的眼睛?”

  “我接入了视神经,在第二接合处。我做的非常柔和,我向你保证。我也接入了你的听觉系统。这是我们最先做的事之一,是一种原始的程序。我们也使宿主感到快乐,以免吓着它。你现在感到快乐,不是吗?”

  “快乐?──喂,那是你干的吗?听着,假如是你干的,你干的就太过火了!用你的话来说,我不想变得这么‘快乐’。你能把它减弱些吗?”

  “你不想?哦,对不起。稍等一下──我的运动很缓慢。”

  Coati等待着,一面同时猛烈地想着那么多事弄得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不久那令人分心的身体发热便显著减轻了。这比其他那些情况要有效力多了,使她确信了她的新居民的真实存在。

  “你能读出我的思想吗?”她慢吞吞地问道。

  “只有当你构筑话语的时候。”她的声音答道,“‘默读’,我想你是这么叫它的。我将那漫长的寒冷时间都用在探寻你的词汇和语言上了。我们有一种交流的原始冲动;或许所有的生物都有吧。”

  “从一个静止的睡着的大脑那里学到一整套语言可真是一件壮举。”Coati体贴地说道。她开始察觉到当外星人说话时她的声音有明显不同;那声音似乎更高、绷得更紧──她还听到自己在使用她通过阅读才知道的词,这些都不是惯用词。

  “是的。很幸运我有这么多时间。但当你似乎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时候我是如此沮丧又绝望。那我的学习可就都白费了。发现你还活着我真高兴!不单是因为我的学习没白费,这也是因为──因为看到了生命……哦,以前我曾有一次机会和与你同种的人练习过。但你的大脑很不一样。”

  尽管被这众多新奇事物弄得激动又不知所措,Coati也并不傻。关于“故乡”和“宿主”的话语显然和Boney和Ko的报告有关。

  “那两个发送了你乘坐的这份信息的人访问了你的母星吗?他们是两个‘人类’──也就是我这样的生物──他们乘着一艘比我这艘更大的飞船。”

  “哦,是的!我正是轮流和他们呆在一起的人之一!而当他们离开的时候我正在他们之一的身上逗留。”……那声音似乎在克制着自己,“你的大脑真的非常不同。”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了。”Coati空洞地说道,“我听说那两个人──那两个‘人类’──并不被认为是很聪明的。”

  “‘聪明’?啊,是的……我们进行了一些修复,但我们能做的并不多。”

  Coati那混沌的思绪突然统一了。她坐在这里与之聊天的是个外星人──是个可能致命的,很可能很危险的,侵入了她的大脑的外星人。

  “你是个大脑寄生虫!”她大声叫喊道,“你是个高智能大脑寄生虫,用我的眼睛看,用我的耳朵听,用我的嘴巴说话,就好像我是具僵尸──而且,而且就我所知,你正接管我的整个大脑!”

  “哦,请别怕!请──别怕!”她听到她自己的声音颤抖了,“我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吗?我什么也没破坏──任何东西都没破坏。我只消耗极少的能量。事实上我还清除了你主血管里的某些垃圾,所以现在能量对我们俩来说是有余裕的。我只是不时地需要其中的一点分量。但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这会有点慢,因为我现在连接得更深了而我的导师也没在这指导我。但假如这是你希望的,我就立刻开工,轻轻地走就如我轻轻地来……或许──因,因为我现在恢复了精神,我附着在你的船上能活得更久些。”

  这哀婉动人的词句感染了Coati;这说话声的音色让她想象出了一个在太空所构成的冰冷牢狱中发抖的微小、凄惨、害怕着的生物的形象。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做定夺。”她有些生硬地说道,“你发誓你没有破坏我的大脑?”

  “真的没有。”她的声音愤愤的小声回嘴道,“这是个美丽的大脑。”

  “但是你想要什么?你是想去哪儿?”

  “现在我只想回家。我想,假如我能到达人类的中心地带,我们是能找到愿意把我带回母星和我的合适宿主的人的。”

  “可是你为什么离开了Boney和Ko而与那个信息管一块走了呢?”

  “哦──我并不知道这空荡荡的太空有多大;我以为这就像在我故乡的一次长距离体外旅行。呵!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你能听出来我其实很年轻吗?我都还没完成我的学业呢。我的导师说我很傻,或者说有勇无谋。我──我或许是渴望冒险?”这小小的声音突然变得强而积极,“现在也依然如此,但我明白了我应该准备得更周全些。”

  “嗯。喂,你发现我也很年轻了吗?我想这使得我们得以相互理解。我想我跑到这来也是为了寻找冒险的。”

  “你确实理解了我。”

  “是的。”Coati咧开嘴笑了,又叹了口气,“好吧,我可以把你载回联盟基地,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向你的星球派一批人的。你知道的,这对我们来说是一次‘首次接触’;我们就是这么称呼与一个全新的外星种族的相遇的。至今我们已经知道50个外星种族了,可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所以我敢肯定会有人去你的星球的。”

  “哦,谢谢!太谢谢了。”

  Coati感到了一股生理愉悦,一种强烈的欲望──

  “喂,你又干那种事了!给我停下。”

  “哦,对不起。”那发热逐渐消失了,“这是一种对感谢之心的原始反应。这是为了给予愉悦。你瞧,我们的标准宿主没什么头脑;他们只能靠身体的感觉来感谢。”

  “我明白了。”考虑到此,Coati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我想你也能在他们做了你不喜欢的事的时候让他们觉得疼以惩罚他们吧?”

  “我想是这样的。但我们不喜欢疼痛;这会使纤弱的大脑里翻江倒海。这属于我还没学的课程。只有一次,当我的宿主玩得太靠近一处危险的悬崖时,我被迫这么做了。它一离开悬崖我就用愉悦感安慰了它。我们只在危机之中使用它,例如宿主将要伤害自己时的一些稀有情况……或者说,等等,我想起来了,比如说当宿主进入被你称作“搏斗”的事情里时……你也看到了,这很复杂。”

  “我明白了。”Coati再度说道。她心神不安地觉察到这位年轻的外星乘客其实可以对她进行“恰好算是靠谱”以上的控制。但它似乎如此善意,丝毫无意伤害她。她放松了──同时不由的悔恨地想着,自己会轻易地在感情上接受了它在──唉!──自己大脑里的存在没准是因为她的感情部分地被操纵了。或许真正靠谱的做法是让她的乘客离开,就是现在。她能在她体外为她准备一个舒适的地方居留吗?或许她会这么做的,等她离联盟基地近一点的时候。

  与此同时,访问Boney和Ko所前往的星球的计划该怎么办?如果她能顺带对他们做一下追踪,这对联盟基地真的会很有帮助的。而且都跑这么远了却不参观一下岂不遗憾?
  
  这场心理斗争很快就结束了。而她那年轻人的胃口此时也开始宣告自己的存在了。她取出了一块定量点心开始设置航道,一边用力咀嚼一边说明着她准备在回联盟基地前做的事。她的乘客对这一延迟毫无异议。

  “我非常感谢,非常感谢你能想到把这些告知我。”她的声音在嚼食物时艰难地说道。

  当Coati打开冰箱时,一阵金色的闪光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更多的金色灰尘,它们附着在那寒冷的表面。她将它们掸开,其中有一些飘到她的脸上。

  “顺便问下,这是什么东西?它们随着信息管而来,和你一道。你看得到吗?嘿,它也粘到我腿上了。”她伸出一条腿。

  “是的。”她那“不同的”声音说道,“他们是种子。”

  她已习惯于与自己的这种怪异的对话了。这让她想起了她看过的一个由腹语术者操纵傀儡的节目。“我是腹语术者的傀儡。”她咯咯笑道,“只不过我同时也是那腹语术者。”

  “这是什么东西的什么样的种子?”她高声问道。

  “我们的种子。”那说话声发出了一下如同叹息的声音或者说情绪,仿佛心中闪过了一丝忧虑。接着又用更加轻快的声音说道:“等一下,我忘了。我应该释放一种化学物质来让它们远离你。他们被──被生命体的‘信息素’所吸引。”

  “我都不晓得我竟知道这些词。”Coati对她那看不见的伙伴说道,“我想你在我睡着的时候真是深入了我的词库啊。”

  “哦,是的。我努力了。”

  过了一会儿Coati发觉自己的皮肤微微发红还伴有刺痛。这就是那“化学物质”吗?在她开始焦虑之前,它就结束了。而她也看到那些灰尘──或者说种子──就如被电荷排斥一般掉下来了。

  “好──的。”她又多吃了些,又完成了准备工作,“这让我想起来了,你怎么称呼你的种族?另外你,你应该有名字吧。我们应当增进了解!”她同时为两个人笑着;烦恼的感觉已彻底消失了。

  “我属于Eea族,或者说Eeadron族。我个人被叫做Syliobene。”

  “你好,Syliobene!我是Coati Cass。Coati。”

  “你好,Coati Cass Coati。”

  “不,我的意思是,叫我Coati就行了。Cass是我家庭的姓。”

  “啊,‘家庭’。我们在和其他人类交流的时候就对此很感兴趣了。”

  “当然,我很乐于解释。但是晚些时候──”Coati中断了发言,“我的意思是,在我们缓缓接近那颗行星时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解释每件事。而我想我有权先听你的故事,Syliobene,因为我在提供身体。你觉得这还公平吗?”

  “哦,是的。我应该注意别那么自私,在你做了这么多的情况下。”

  这首次的演说让Coati意识到她的乘客真的非常年轻,差不多是个小孩。它从她脑中找出的那些高级词一直在误导她。但是现在Syliobene听上去是这么像她自己,其说话习惯直让她想起自己的说话习惯。她再度亲切地咯咯笑了起来。他们该不会是两个跑出来寻找星空中的冒险的小孩──甚至是女孩──吧?能有这么个不期而遇的伙伴真好;因为Coati很喜欢阅读和观察,她已开始了解到有许多宇宙旅行都是充满了干坐和等待,当你没有在冷冻睡眠的时候。当然,她也内疚地想了起来,她本可以检查一下宇航图上这一区域的数目相对较少的恒星的坐标是不是准确──但这些工作Boney和Ko无疑已经做过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二次靠近这颗恒星了;第一次他们只是定位了行星。而了解一个外星种族显然也很重要。

  她舒舒服服地靠到了椅子上问道:“既然如此,你的星球的情况怎样?它是什么样的?你的宿主──它是怎么工作的?这么一个系统是怎么进化出来的?嘿,我知道──你能让我看到你的家乡的一幅画面,一个幻影吗?”

  “唉,不能。那种壮举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说话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哦,那就讲给我听吧。”

  “我会的。不过首先我要说的是,我们没有那种──没有那种物质性的装备,没有你们的那种‘技术’。我们拥有的是思想方面的技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非常惊异。你们的种族创造了奇迹!我通过你的仪器看到了远方的一个世界──一个世界!而你谈起对它的访问来就像我们的种族要去某个湖或是树木农场一般随意。这真是奇观!”

  “是的,我们有许多技术。拥有技术的种族还有一些,例如Swain人和Moom人。但我想听的是你们的情况,Syliobene!首先,Eea和Eeadron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啊,是的,当然。嗯,我个人,说我自己,就是个Eea。但当我处在身为一头Dron的我的合适宿主里时,我就是一个Eeadron了。单独一个Eea可以说什么都不是。它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靠着自己的原始趋性,直到一个宿主路过。Eea是很少处在像你找到的我这样的分离态的──除了我们为获得新闻或指导而去访问另一头Eeadron的时候。并且我们会将我们的大部分留在原地,留在我们还要回到的我们自己的Dron上。我还年轻,因而得以将我几乎彻底地分离了下来、作为乘客之一和那两个人类离开了。”

  “哦──Boney和Ko启程的时候他们身上还有其他Eea吗?”

  “是的──至少一人一个。”

  “你怎么称呼那个──Eea人类?”Coati笑道。

  但她的乘客似乎没有一起笑。“他们非常老了。”她听到自己温柔地咕哝道。之后她又似乎听到:“对旅途的长度毫无概念……”

  “于是你就在他们送出信息的时候跑出来了。哟──真疯狂!哦,Syliobene,我真高兴我拦截了信息管救了你。”

  “我也是,亲爱的Coati Cass。”

  “不过现在我们该对你们种族那疯狂的系统认真点了。你们是你的星球上唯一拥有处于单独的身体里的大脑的物种吗?──哦,等下。我刚注意到我们该把这些都录下来;我们以后不可能再来重温它。在我放入新磁带前等一下。”

  她放好磁带,又想起应该让自己的介绍显得专业些。

  “正在录音的人是Coati Cass,我正身处CC壹号上,我正接近一颗无名的行星,它位于──”她说出了全部坐标、标准日期和时间、以及最近一次报告表明Boney和Ko已前往这颗行星的这一情况。

  “此前他们降落在了位于30-20北的一颗行星上并报告了一次与那里的生物的‘首次接触’。在我来到此地之前他们的报告正在一份前往基地的信息管里。”现在,似乎当他们离开那颗星球的时候,那些生物中的几个和他们一同上路了;确切地说,是至少两个呆在他们脑袋里的几乎不可见的Eea。另外还有一些种子,和另一个很年轻的Eea也一起出发了,据她说,她是来寻求冒险的。这个年轻的Eea在没有意识到旅途会有多长的情况下移动到了信息管上,在我打开信息管的时候她几乎都死了。她──我管它叫‘她’是因为我们还没讨论过关于他们种族的性别──假如这种东西在他们种族中存在的话──的问题──当我打开信息管的时候她移动到了我身上,她现在就住在我脑袋里,在这里她可以通过我的感官视听,还可以用我的声音说话。我正在向她采访她的星球Nollian的情况。现在记住,你听到的所有话都将是我说的──但我本人是问问题的那一个。我想你很快就能分辨出什么时候是Syllobene──这是她的名字──在用我的声音说话;她的声音更高还有点绷紧,她还会使用我不知道我知道的词。她是当我处在来此地途中的冷冻睡眠中时学会这一切的。现在,Syllobene,你能重复一下你到目前为止告诉我的Eea和Eeadron的情况吗?”

  Coati已经学会在Syllobene用她的声音继续说话时稍微放松一点了,她听到Syllobene用一小段不错的开场白开始了发言:“欢迎了,我的人类听众们!”然后开始了对Eea-Eeadron系统的叙述。

  “现在。”Coati说道,“我正在问她Eea是否是那颗星球上唯一一种大脑处在可与之分离的动物身上的生物,于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哦,不是的。”她那Syllobene声说道,“这很普通,在我们的,啊,动物界。事实上,我们仍旧对生物竟还有其他存在形式感到惊奇。但是对于其他动物,宿主和寄宿者总是联系得很紧密。比如,对于Enquaalon这种生物,En随着Quaalon出生,在Quaalon交配的时候交配,在Quaalon生小孩的时候生小孩,在Quaalon死的时候死。这对所有En──这是我们对这种生存在大脑里的动物的称呼──都一样,不同的只有我们Eea。只有Eea和Dron如此独立,并且Dron死的时候Eea也不会死……但是我们见过年老的Endalamine──这是与Eeadron最接近的生物──将自己的脑袋顶在新生的Dalamine的头上,仿佛En正在努力前往一个新身体,与此同时适合那新生个体的种子态En则在那新生体旁失败地盘旋着。我想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成功了。”

  “所以说你们Eea可以在自己家居的个体变老的时候跑到一个新身体上去!这使得你们长生不老了吗?”

  “啊,不;Eea,也会衰老和死亡。但是很慢。他们一生可能会使用很多Dron。”

  “我明白了。但是,谈谈你们的社会、*,你们怎么获得食物之类的吧。Eeadron有贫富、主仆之分吗?”

  “不,假如我确实理解了你所说的那些词的话。但我们有农场──”

  于是,经过一阵东一拳西一脚的探索,Coati拼出了一幅围着恒星Anella转的被Syllobene称为Nolian的绿色的同时也是金色的星球的图景。这一切都是由没有战争、只有最基本的财政系统的Eeadron统治的。气候是如此宜人,以致房屋几乎成了装饰,也就是用来挡挡夜雾和细雨。这星球仿佛天堂。他们那曾把Boney和Ko吓得够呛的凶恶的牙齿,被推测是源于一个已被遗忘的食肉的进化阶段;他们现在吃植物制品和水果。(在此Coati想起古老的地球上那食草性的灵长类动物也是有凶猛的犬齿的。)

  至于物质技术,Eeadron拥有用于运农场作物的轮子,以及少得可怜的建筑工具。在很久以前他们学会了使用火,不过除了做饭时偶尔用用他们几乎是把火当玩具。他们现在的主要兴趣似乎是他们语言的书写方法的开发;他们是从Ponz和Leslie那里获得灵感的。这是一个强烈的愉悦和兴奋之源,虽然有些年纪稍大的担任种族存储器的Eea对此革新有所报怨。

  就在这陈述的中段,Coati突然有了个主意,于是在Syllobene的声音停下的时候,她叫了出来:“听着!哦──现在说话的是Coati──你说你清理了我的动脉,我的血管。你也治疗了其他宿主。你们──我指的是你的种族──有兴趣做像我们这样不能自我治疗的种族的治疗者吗?我们管这种治疗者叫‘医生’。但我们的医生不能在不切开病人身体的情况下进入身体彻底修复出问题的部分。哎呀,你们可以周游全联盟,访问病人,治好他们──或者,等下,你们可以开个大诊所,这样人们,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种族,都会赶来让Eea为他们修复血管或者肾脏或者其他出问题的部分的。哦,嘿,他们会付你们钱的──你们会需要联盟*的──人人都会爱你们的!你们会成为最有名最有价值的联盟种族的!”

  “哦,哦──”Syllobene答道,她听上去都啱不上气来了,“我不知道你们的感叹词是什么,我们的是──”她发出了一阵无法翻译的颤音,“多么让人惊异,假如我真的理解了你的话──”

  “嗯,我们晚点再谈这个。现在,你已通过了在Boney和Ko的大脑里的你所谓的旅行了解了人类,是吗?”

  “是的。但是要不是我有访问我导师和其他一些Eeadron的经验,我就不会知道如何在不造成破坏的情况下进入并住在那里。你瞧,Dron的大脑只是个没成形的东西;Eea可以在这样的宿主大脑里四处乱逛想吃什么吃什么也不会引起病理反应。事实上,它们大脑的构型完全取决于Eea……另外,我差点儿忘了,我的导师很老了,还是认识人类Ponz和Leslie的Eea之一。他们俩坠机在了我们的星球上死去了。我们无力治好他们,但我们可以消去他们的痛苦。我相信他们在死前合为一体了,但是没有产生种子。我的导师告诉了我你们的大脑是何等的发达和功能强大。我们对此依然非常惊讶。”

  “你为什么要去访问其他Eeadron?”

  “去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习关于某些主题的大量事实。我们放出卷须状物──我想你们有一个词,用在真箘身上的──菌丝。这些菌丝非常脆弱地穿梭和打结,渗透入别人的大脑──我想现在你大脑里的我就是这个样子──而且我们通过以某种方法建立一块隐蔽部分,可以获得任何种类的信息,像是历史啊,风景的样子啊,并在我们撤离的时候保持这些信息原封不动。”

  “你看,你不能通过在我的大脑里这么做来学到关于人类和联盟的所有知识吗?”

  “哦,我不敢。单是你的语言中枢就用它的复杂性把我吓着了。我的工作都是小心翼翼进行的。幸亏我在你睡觉的时候获得了这么多时间。我是不敢再尝试纤弱、影响重大、与情绪有关的部分了。”

  “啊,感谢你的体贴……”Coati不想就此停止访问,于是她随口问道,“你们有社会问题吗?有涉及全种族的麻烦和困难吗?”

  这似乎使Eea困惑了:“嗯,假如我确实理解了你的话,我想,并非如此。哦,在两群Eeadron间有一个关于我们该对外星种族产生多大的兴趣的激烈争论,但是这个争论自从Ponz到来后就一直在持续了。一个‘年长顾问’──这是用于年老的聪明人的词吗?──的专门小组正在裁决这件事。”

  “那些小集团会屈从于专门小组的裁决吗?”

  “哦,自然。这会被从记忆中消去的。”

  “哟!”
  


[ 此贴被信至在2012-09-17 23:3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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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07/26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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