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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light-kingdom.com/index.php apple0143 肥王 七夜共同製作
(經授權轉載)序章 0.00 The others
雨点激烈地拍打在仰面倒地的大助脸上。
混入了雨水味道的空气,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这个地方是自己的故乡。
大助在这裡出生。直到小学的高年级,他都是在这个地方度过的。
但是映照在大助眼眸中的夜空,却呈现出一片超脱现实的光景。
在黑云的缝隙间隐约可见的,是一隻巨大无比的紫色凤蝶。在那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的四片翅膀上,浮现著类似人类眼睛形状的图纹。散发著磷光的紫色鳞粉,从天上的蝴蝶身上洒落下来。
「能够战胜我——你是一边向自己施加这样的暗示,一边来到这裡的吧?」
在冷冷的地面上被雨水拍打著的大助耳边,传来了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的啊……知道我能力的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打败现在的我吧?」
那甜蜜的细语声,跟大助刚来到这裡的时候全无改变。这种夺走听者理性的妖艷声音,无情地翻弄著捨命战斗的大助,把他像玩具一样随意摆佈。
「明明知道不能战胜我,可是你也只能到这裡来……」
混入了雨水味道的空气,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你一直独自背负著一切,独自战斗到现在。从五年前开始到现在,一点也没有改变。」
大助挤出了残存的力量,站起了身子。
湿透了大助全身的雨水中,混和著不停流出来的鲜血。红色的水流,被吸进了这所早已被废弃的小学屋顶的排水沟之中。包裹著身体的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长大衣,已经被雨水和鲜血染得变了顏色。
「五年前的我……跟现在的我……不一样……」
站起身来的大助脸上,沾满了雨水、鲜血和泥土。
他抬起脸,逕直瞪视著。
「不,什麼也没有变。」
注视著浑身是伤的大助,笑道:
「只不过是在重演那一天……你变成附虫者那时候的一幕而已。」
在身上披著深红色长大衣的女性周围,落下了紫色的鳞粉。
鳞粉在空中化成了无数的团块,逐步变化成异形之的形象。密集地填满了整个视野的,发出了彷彿要撕裂雨云般的咆哮。
「就像救出千莉的时候那样,已经由我打倒了——即使是你,我也一定可以打败……!」
大助举起了*,把跟郭公虫的虫顎同化了的*口对準了。
用力扣下了*。
——喀鏘!一个空虚的金属碰撞音响起。
面对宣称打倒了的大助,的笑容越发变得诡异了。她别有深意地发出了「呵呵呵」的笑声,从屋顶俯视著一览无遗的街道景色。
「看来,今天的主菜终於要登场了呢。」
「……!」
大助瞪大了眼睛。
在的视线方向上,大助什麼也看不见。但是,那一定是察觉到了逐渐向这裡接近的某个人物的存在吧。
赶不上了——
涌上心头的绝望感,狠狠地捶打著大助的内心。
不……还能、赶得上——
大助扔掉了*,把残存的力量聚集了起来。浮现在脸颊和拳头上的绿色图纹,闪耀出鲜艷的光芒。跟大助同化了的郭公虫,正在赋予著大助力量。
「不会让你得逞——」
大助抬起染满鲜血的脸注视著,同时以凌厉的气势蹬地而起。
划破夜空的绿色光芒,向著发起突击。
「!」
出现在周围的纷纷袭向大助。有的张开了紫色鳞粉所形成的口器,有的张开翅膀释放出火焰、冰块、雷击和衝击波等等。
大助挥起了右手的拳头。集中了浑身力量的拳头上刻印的纹样闪亮著绿色的光辉。
全力的一击打落在逼近自己的身上。
被击中的虫在瞬间内被消灭。同时,依然势头未减的衝击波把周围的也彻底击成碎片。小学屋顶的地面顿时凹陷了下去,迸发出横七竖八的裂痕。巨大能量的餘波,把包围屋顶的金属栅栏也轰飞了。
大助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逕直地向著衝去。剩下的也纷纷向大助发起攻击,但是大助并没有停步。好几隻咬住了大助的身体,但是他却毫不理会,拖著它们继续向逼近。
「我比那时候——变得更强了。」
面对闯过了由组成的帐幕的大助,露出了从容的笑容。
大助挥起起了闪烁著光芒的拳头。
「——不管变得怎样强大,你也不能战胜我……你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吧?」
在愉快地笑著的面前,出现了某只。
那是由紫色的鳞粉化成的偽身之——那条尾巴分成两股的,大助曾经见过。
这就是有夏月的——
在惊讶得瞪大眼睛的大助视野中,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光线。
向著空中释放出来的光线奔流,射穿了大助的身躯。
「……!」
贯穿了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长太衣,其中有好几条光线射穿了大助的腹部、肩膀以及脚根。
灼热光线连续贯穿了漂浮在空中的大助,已经受了不可挽回的重伤的大助根本无法闪避。
「啪登」的一声震动声,以及来自全身的冰冷感触,让大助意识到自己落到了地面上。
随著鲜血流出体外,大助彷彿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慢慢消亡。
瞬时变得微弱无力的心跳声,在大助的耳边响起。
「把战斗和守护都全部忘记……你就在这裡慢慢休息吧。」
暴食的声音就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面对著即将迎来死亡时刻的自己——
即使如此,大助也还是努力地想要站起来。
1.00 千晴 Part.1
慢慢地摇呀摇,轻轻地飘呀飘。
每天都过著安稳和平和的生活。
从小时候开始好奇心就特别旺盛,缺少危机感和防卫本能之类的意识。周围的人大概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危险莽撞的孩子吧。
所以,在找到那个「碧绿色的虫蛹」的时候,也不觉得可怕。
就像追赶著在小河裡游泳的鱼儿那样。
就像追赶著在田野裡发现的蝴蝶那样。
在无人的空地裡,触碰了那个东西。
碰到它的指尖马上麻痺了,「某种东西」从虫蛹中潜入了自己的身体。
噗通——
听到了心跳声。那并非发自自己的心臟,而是来自另一个生命。
——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把自己的身体分成了两半。
感觉上就是这样。彷彿从头顶到脚趾尖都完完全全被分成了两半似的感觉。
下一瞬间,从自己身体上分离出来的「她」,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是并不拥有实体的、纯粹的幻觉。
不愧是从自己身上撕裂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外表打扮跟自己完全一模一样。那是一个看起来稍微有点坏心眼的自己。
「她」一看到本来的自己——也就是自己这边的样子。就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
「哎呀,这次的宿主是个傻瓜脸的小鬼啊,真是不走运。」
与生俱来的低垂眼角,彷彿陷入了绝望似的垂得更低了。甚至还周到地添上了一个用手捂著额头仰天长叹的动作。
被自己的脸和自己的声音这样贬低,心裡马上就冒火了。
什麼嘛,反正我就是傻瓜脸,行了吧——
记得那时候,自己凭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气,鼓起两腮说出了这句话。
对方露出一副认命的表情,向自己伸出了双手。
自己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双手。
两人的纤细手指缠绕在一起。
没有什麼触感。仅仅是传来了一股微温的暖意。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舒服的暖意。
然后,就醒悟过来了。
虽然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很糟糕——而且心裡也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只不过是错觉,但还是有一种无比清晰的预感。
这傢伙,并不是坏人。
「嗯,也没办法啦。初次见面,我的宿主。我的名字是——」
「千晴。」
有人在身后呼唤著自己,於是马上转过头来。
以夕阳為背景,一个小个子的轮廓浮现在眼前。
虽然因為逆光的关係看不清脸面,但是光看到他身影的轮廓、光听到他的声音、光感觉到他的氛围,就已经可以知道了。
「大助。」
小学六年级的药屋千晴,露出了满脸的笑容。
「你来接我了吗?」
「因為妈妈担心,所以就让我来找你。好啦,快回去吧。」
「嗯!」
「我的名字是亚里亚·瓦利——喂,等一下,你有没有在听啊?」
在被大助呼唤的瞬间,另一个自己的幻影就消失了。但是自己的声音依然在耳边迴响。
「有这麼一个可爱的弟弟,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
「什……别、别这样!别牵我的手啊!」
「啊,怎麼?骗人吧?没听见?难道你没听见吗——?人家明明打算初次见面就装得帅气一点,可是竟然白费力气了?亚里亚大受打击耶!」
千晴一边拉著弟弟的手一边走在夕阳下的住宅区街道上,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听见啦——
在心中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是对刚才把千晴唤作傻瓜脸的报復。
虽然不知道耳边响起的声音是幻听还是白日梦、或者是其他不明来歷的东西,但是她绝对不愿意被任何人妨碍眼前这一刻的快乐时光。
「都叫你放手了啊!姐弟这样做不是很害羞吗,千晴!」
慢慢地摇呀摇,轻轻地飘呀飘。
在安稳的生活中自由自在地摇荡。
将毫无危机感的千晴维繫在幸福生活之中的存在,正是弟弟手掌上的温暖。
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放开能把弟弟的存在据為己有的这一瞬间。
「什、什麼嘛,原来听得到吗!人家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耶!欺负宿主明明是我的专利,你别抢了人家的风头好不好!」
虽然话语中充满了抱怨,但是那声音听起来就好像鬆了口气一样。
「我才不放手呢,大助的力气好弱哦~」
弟弟拚命想要把手甩开,可是千晴却依然紧握不放。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在力气上似乎还比不上千晴。
在橙色的天空下,跟弟弟并肩而行。
那是千晴第一次跟那个异样的存在相遇的日子。
孕育出充满灾难的,是所有一切的元兇。
為了寻求安住之地而四处彷徨的碧蛹放浪者。
其名字正是——亚里亚·瓦利。
※ ※ ※ ※ ※
前略过得还好吗?
我?川千晴依然是在青春的正中央哦。
从下个月开始我就是三年级生了。我有很多朋友,也跟学生会的同伴们约好一起工作了。也有过被同班同学告白的经歷。啊,不过我拒绝了。虽然不是讨厌他,但我觉得怀著这种模稜两可的心态去跟人家交往真的太失礼了。真的,就只是这样。
——不过呢,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不能继续过著这种忘掉了过去的幸福生活。如同每天置身乐园一样的快乐生活,到昨天就结束了。
因為……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我还不是?川千晴、而是药屋千晴那时候的事情。
还有你的名字……对吧,大助?
「嗯……」
这裡是位於西远市郊外的一座商务酒店裡的睡房。
?川千晴正双手叉腰地站在一面大镜子前。
映照在镜子裡的,是已经成长為十七岁的自己的身姿。千晴恢復了自出生到五年前為止的那一段记忆,也想起了稍微有点低垂的眼角是自己与生侯来的特徵。虽然头髮很长,但前发却修剪成短短齐齐的样子。高於班上同学的平均身高的身材,显得苗条修长。
你也已经是十六岁了吧——
千晴看著镜子,持续了多年的习惯——「诉说怪癖」又再次发作了。
至今為止,那都是没有特定对象的妄想。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
她已经清楚地回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向谁诉说了。
你现在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呢,大助——
「已经起来了吗?起来的话就赶紧出来啊。」
从房门那边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没好气的平淡声音正在呼唤著千晴。
千晴精神十足地打开了门,走出了客厅。
「GoodMorning!真是让人心情愉快的早晨呢!」
「啊?我的心情一点也不愉快。受了伤连动也动不了——」
坐在沙发上的小个子少女向这边看了一眼。瞬间,她的表情就僵住不动了。
坐在地板上身穿制服的少女,也同时向千晴瞥了一眼。但是好像马上就失去了兴趣似的,又继续回到把手边的薄纸剪成细条的工作——虽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做这种事,但总之她就是继续著刚才一直在做的工作。
「你啊……」
小个子的少女——菰之村茶深不由得低下了头,用手指按者额头。身高大概比千晴矮半个头,短髮的发尾微微上翘。戴著超薄镜片眼镜的脸上,贴著一块创可贴。从长袖T恤衬衣的衣摆缝隙中,可以看到她腹部上正缠捲著绷带。
「唉……算了。总之你先过来这边吧。」
「咦?你的反应就只是这样吗?太冷漠了呀,小茶深!」
大胆地暴露出肌肤——全身比基尼泳装打扮的千晴,不禁失望地抱住了脑袋。衣柜裡的这套泳衣,是酒店為了方便住客利用室内泳池而準备的。
——昨天对?川千晴来说,也许可以算是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了。
不,或许应该说是终於恢復本来自我的日子才正确。
五年来,她安安稳稳地过著中学和高中的日常生活。母亲跟过去的同学再婚,自己也改姓為?川,也受到了好友和身边人们的诸多关照。直到昨天為止,?川千晴都在以西远创成高等学校二年级生、学生会副会长的身份过著幸福的生活。
但是在千晴心中。却一直对自己的幸福生活感到疑问,同时也对自己在名為青春的舞台上成為「主角」这一点抱有莫名的罪恶感。
其中的理由,现在千晴终於想起来了。
在作為西远市超级城市计划的一环而建造的巨大高塔——「URBAN」中展开的战斗,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位少女——菰之村茶深為了抵抗自己只能充当「配角」的命运而谋划的决战。千晴被捲入了这场以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為对手的战斗,并在某种刺激之下回想了起来。
為什麼自己能过著如此幸福的生活?
為什麼自己会对这种现状抱有不安和焦躁感?
现在的千晴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我想你们昨天那样子一定很累了,所以才打算让你们轻鬆一下的呀!怎麼样?这足以让男生倾倒的魔鬼身材!你看你看,是性感动作哦——!」
千晴对皱著眉头的茶深向前弯腰,还作了个飞吻的动作。
「你、你在干什麼蠢事嘛!」
竟然出乎意料地取得了效果,茶深的脸颊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
「大家都是女的,你做这种事我也一点都不觉得高兴!比起那个,你快过来这边!昨天光想著怎样从『URBAN』裡逃出来,还没有仔细听你的说明啊!」
「喂——喂——小綾看了应该会很受用吧?」
千晴没有理会发怒的茶深,转而向坐在绒毯上的制服少女说道。
名為杉都綾的那位少女,就是昨晚帮忙照顾受伤的茶深和千晴的人,据说也是茶深的一名同伴。长长的黑髮和白皙的脸颊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日本人偶,是一个日本式的美人。那不停地把薄纸剪成细条的手指也显得相当修长。
綾以细长的眼眸向身穿泳衣的千晴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低下了头。
「只要这样子一点一点地弄坏什麼东西的话,我就会觉得很放心。」
「噢,是这样的吗——其实我并不是问你这个啦……呜!」
千晴刚想向餐桌的那一边走过去,可是却突然后退了几步。
原来在沙发的后面,正藏著一隻诡异的生物。如同金属鎧甲般的琉璃色体壳被分成三部分,头部和胴体都比尾部要小得多。在散发出金属光泽的上翅下面,看起来很柔软的腹部正在不断发出鸣响。橙色的锐利触角和虫脚正「卡哧卡哧」地不停摆动。
光看形态就跟垃圾虫一样的那只昆虫,却巨大得有点异常。虽然就算死也不愿意那样做,但如果要形容它大小的话,应该是刚好能被千晴的双臂合抱一圈吧。橡皮状的口器正在一点点地吞噬著乱七八糟地放在地板上的罐装饮料。
看到千晴的反应,茶深彷彿醒悟过来似的,向著旁边的少女说道:
「别把自己的放出来这麼久啊,綾。会消耗力量的。」
「它最喜欢含铝的东西了。」
「……你根本就没有听别人说话啊。而且你的性格怎麼好像变了个样?」
——在日本,这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存在被发现的时间,普遍认為是在十年前左右。
由於视觉上跟实际存在的昆虫类有著很大程度的相似性,所以就被统称為。但是这种存在至今依然无法从物理角度进行解释,而且*虽然接到大量有关的发现报告,可是对外却依然否定著这种东西的存在。
潜生在少年少女的身上,通过啃食宿主的梦想而成长。被依附的人就称為附虫者,虽然被定性為实际不存在的东西,但一直都被人们当作恐惧和歧视的对象。成為附虫者的人虽然能驱使的超常力量,但同时却要以消耗自身的体力、精神力、以及「希望自己能变成这样」的愿望——梦想為代价。
梦想被啃食殆尽,就意味著体力和精神力的枯竭,宿主也会随著一起变得极端衰弱,直至死亡。就算不是那样,在被杀害的时候,也会由於失去已成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而变成如行尸走肉一般的缺陷者。
「因為煤气虽然可以通过空气来补充,但是金属却不可能那样……」
嘴裡嘀嘀咕咕地说著话的綾是一个附虫者,而在沙发后面的就是她的了。
不仅是綾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茶深也是附虫者。而且还隶属於以暗中搜索和捕捉附虫者為目的的*机关——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虽然这也是到昨天為止的事了。
跟茶深和綾不一样。千晴并不是附虫者。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没有任何特别力量的正常人。
「我重新再问一遍。你是药屋大助的姐姐,这一点是没错的吧?」
茶深坐在沙发上没有转过头来,所以也看不见她的表情。
由於不知道茶深这个问题的具体含义,千晴不禁歪起了脑袋。但是,她似乎很快就领悟了。
「对啊……茶深虽然说认识大助,但是也不知道我是大助的姐姐吧。嗯,有没有什麼可以当证据的东西呢……」
「我才不要什麼证据!」
茶深突然大声叫嚷道。
「这样的话我就终於明白了啊!為什麼这五年来我都一直被命令要监视你的行动!」
千晴虽然对垃圾虫感到害怕,但还是绕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因為是跟一号指定的附虫者有关的人。所以先暂时进行监视』——就是这麼回事吧?哼,还真是跟身為十号指定的我相配的混账任务啊!」
茶深满脸怒火地用力拍了拍桌子。大概是触动伤口了吧,她马上又皱起了眉头。
「特环极端畏惧一号指定的附虫者……所以他们很担心跟有著深厚关联的千晴也变成了强力的附虫者,於是就為了『以防万一』而加以监视!有可能成為附虫者的人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并没派人监视母亲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我、我变成附虫者……?」
「可恶,竟然為了这种无关重要的任务花费了五年时间……特环的那帮混帐东西,竟然那麼小看我!」
面对满腔愤慨的茶深,千晴半带犹豫地询问道:
「那个,茶深。我也有一些事还没有问清楚你呢。」
「啊?什麼嘛?」
「就是关於大助的事啦!茶深,你应该认识我弟弟吧?你告诉我他现在到底在那裡做著些什麼吧!」
「啊啊,是那个恶魔的事吗。」
茶深以唾弃般的口吻说道。就好像在说「连说出口也不愿意」似的。
「恶魔?不是啊,我是说大助的事!是药·屋·大·助!就算是茶深也不至於听错吧?真的很失礼耶!」
穿著泳装的千晴握著双拳抗议道。茶深皱起了眉头。
「不,我说,就是那个恶魔。」
「大助可不是什麼恶魔啊!虽然性格有点不坦率,但他是一个比谁都要善良的好孩子啊!」
千晴鼓起两腮盯著茶深说道。
「……」
——不知不觉间,客厅被一种凝重的沉默所包围了。
因為没有人说话,千晴只好又重复了一遍。
「大助是一个比谁都要善良的好孩子啊!」
茶深好像在看幽灵似的注视著千晴,然后彷彿求助似的,向脚边的綾看了一眼。綾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似乎在表示放弃。
「嗯……算了,你的恋弟情结……不,是宠弟癖,现在就先不说吧。而且我们之间可能有一方是弄错了人。嗯,一定是弄错人了。」
「不是弄错人了!大助是好孩子呀!好孩子就是大助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麼啦。总之你就先冷静下来。你既然要我说,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有关药屋大助的事告诉你好了。不过你听了之后打算怎麼样?如果只是想跟他久别重逢的话,你还是别听的好啊。」
茶深以冷淡的口吻说完,然后斜眼看著千晴。
「我只是顺便把你救了出来而已,你在哪裡要干些什麼都跟我无关。关於你恢復的记忆,我只觉得如果能给我带来一丁点的利益就已经满足了。不过要是你乱做一些多餘事的话就会给我添麻烦。」
茶深以无情的口吻说道。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吧。
对,千晴恢復了记忆。五年前,在那个时候——
身為姐姐的千晴,到底对自己唯一的弟弟做了些什麼呢?
虽然还没能清晰地回想起来,但至少也理解了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正如茶深你所说的那样,我很想去见大助……不,我必须要去见他。」
过去的自己,曾经对大助做了非常过分的事情。
——要是没有回想起来的话,就能一直过著幸福生活了啊。
不知从什麼地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千晴对弟弟所做的、绝对无法偿还的罪孽。那就是——
「——把大助你变成附虫者的人,是我啊。」
茶深和綾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想,大助一定是非常恨我的。所以我要去求他。」
千晴露出了微笑。
「我要去跟他说,『请你杀了我』——」
那就是她在五年前抱有的想法。
是现在的千晴终於回想起来的悲愿。
1.01 大助 Part.1
西远市的中心街,通往车站的大马路上挤满了行人。
由於正值早晨的高峰期,行人的大部分都是身穿西装和校服打扮的学生。
药屋大助混在这样的人潮中,沿著人行道一路往前走。
大助即使在十六岁的高中生之中也是一个没有任何显眼特徵的人,有著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身材。不仅髮型普通,而且肩上背著的运动包也是随处可见的类型。不过周围却没有跟他穿著同样制服的学生,因為那是另一个城市——樱架市的某所高中的校服。
面对外表只能以一句「极其普通」来概括的大助,来往的行人没有一个会回头去看他。那是因為他故意打扮成不引起任何人注目的样子。
明明如此,大助却察觉到了某件事。
有人在跟踪我——
而且还不只是一个两个。大助為了尽量不引人注目,小心地窥探了一下背后的气息。
「四个、不,是五个吗……」
他在嘴裡嘀咕著,声音被车道上响起的汽车喇叭声所掩盖。就连跟他擦肩而过的那位女性也没有听到。
大助思考了起来。
……他们是从我走出大马路的时候开始跟踪的。是知道我是才跟踪我的吗?要是被他们召集同伴的话就麻烦了。还是趁现在把他们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收拾掉比较好吧——
对大助来说,高中生这个名衔只不过是用来隐藏真正身份的道具而已。
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监视班火种一号局员。那就是名為药屋大助的自己的真正身份了。
对身為附虫者却狩猎附虫者的他抱有憎恨的人,恐怕已经多得不计其数了吧。
但是,那也只是在知道了大助就是的前提下才会这样。平时的他,一直都在扮演著一名极其普通的高中生。知道他是的人应该很少才对。
「……?」
正当大助在考虑对策的时候,跟踪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大助完全搞不懂对方的目的,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既然已经走了,就不管他吧。」
隶属於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大助所管辖的范围,是以樱架市為中心的区域。
而这个西远市则属於管辖范围外。既然超出了管辖范围,那大助就不应该採取非必要的战斗行动。而且以前在管辖范围外进行的大规模战斗也曾经引起过问题。
如果可以不进行多餘战斗的话,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呼啊……」
一旦放鬆下来,就自然而然地打了个呵欠。从昨天刚到达西远市到现在,他都几乎没有睡过觉。
「首先必须确认一下这个城市到底发生了什麼事才行。」
在大马路前面,是一条车站通道。
那就是西远车站了。向旁边看去,只见旁边的那座高级宾馆周围,都被警察用警告布带团团封锁住了。抬头一看,可以看到高层的窗户有被破坏过的跡象。由於当地警察和施工人员在宾馆的人口附近转来转去,看来是不能进去建筑物裡面了。
虽然有点在意,但大助还是决定暂时不管宾馆这边。比起这裡,还有一个更让他在意的地方。
那就是西远市超级城市计划——「URBAN」了。
耸立在车站对面的那座塔,据说被唤作「URBANTOWER」。
过去应该展现著美丽身姿的高塔,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
——在大助昨天到达西远市的时候,这座巨塔正被熊熊的烈火所包裹。虽然看见包围著巨塔的大型消防车正在用高压水龙头灭火,但是火势却非常猛烈。消防车之所以比救护车来得多,恐怕是因為这裡是中途停止建设的无人之地的缘故吧。
花费了一个晚上,火灾总算是被完全扑灭了。现在,出入车站的人们都以复杂的表情仰望著被烧成了黑炭的「URBANTOWER」。
「首先应该是『URBAN』……这跟我来到这裡的时间实在过於吻合了。」
大助穿过车站通道,向著「URBAN」的方向走去。
「说不定这跟……跟诗歌会有什麼关係。」
大助的步伐自然而然地加快了。
他之所以来到这个城市,都是因為从某个人的口中获悉了「就在西远市」的情报。
秘种一号指定的附虫者——杏本诗歌。
「诗歌——」
在无意识中,大助注视著自己的手掌。诗歌那只跟自己握过一次的手的温暖感,现在也依然记忆犹新。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面露靦腆笑容的少女容貌。
忘记了自己身為附虫者,也忘记了自己正被人跟踪,大助的表情下来。如今的他并不是万人恐惧的恶魔,而是恢復成了药屋大助的原有表情。
「……」
很想见她——大助差点就说出了这句话,可是最后还是合上了嘴巴。
虽然来到了西远市,但是如果真的跟诗歌见面的话会怎样呢?那样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疑问。
两人恐怕会再次展开战斗吧。
身為附虫者的诗歌是唯一从缺陷者状态甦醒过来的重要人物。大助身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一员,在立场上必须把她拘捕回去,而诗歌则是逃亡者的立场。而且两人作為附虫者都拥有著最危险级别的强大实力,一旦发生战斗的话,双方都不可能平安无事吧。
紧咬著嘴唇的大助,已经恢復了的表情。
「就算有关係……也应该不在那裡了吧。」
在面向道路的「URBAN」入口附近,摆满了警察的路障警告牌,工作人员正在建筑用地内来来往往,也可以看到一些报道媒体的相关人员。
根据之前在便利店看到的报纸报道,袭击了「URBAN」的火灾已经被断定為人為原因,也就是有人故意纵火了。
然而要说是一般性纵火的话,这种规模也似乎过大了。恐怕是有人為了某种特定目的而利用了这座塔吧——大助是这样认為的。「URBAN」就这样被强行运用在有异於本来用途的方面,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耸立在大助眼前的,仅仅是一堆残骸,是一个演员离去后的舞台而已。
虽说如此,裡面也应该还残留著一点痕跡。如果不对此进行调查的话,自己来到这个城市就毫无意义了。
「也是从『URBAN』的方向走过来的,这裡曾经发生过战斗,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大助绕著这个区域转了一圈,寻找著没有设置路障牌或者没人注意的地方。
為了把握诗歌的行踪而来到了西远市的大助,遇到的却是另一个人物。
那就是曾经身為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的火种六号局员。
她就是在去年圣诞节捕获的任务中变成了缺陷者的少女。
——你要小心啊,……中央本部正藏著的其中一隻……
原名為堀崎梓的那名少女,给大助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又一次变回了缺陷者。
——圭吾先生……我真想再见你一面……
倾心於东中央支部长——土师圭吾的少女,最后如此自言自语道。
同情和慈悲之类的感情,大助早就捨弃得一乾二净了。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优先考虑了的安全问题——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為跟她的心情发生了共鸣吧。
结果,大助在為自己準备的潜伏地裡不眠不休地保护著的安全。也正因為这样,他失去了寻找诗歌的机会。
「中央本部藏起了的其中一隻?虽然他们从以前开始就偷偷摸摸地隐瞒著各种事了……那帮傢伙,到底有什麼企图——」
至今為止对中央本部抱有的不信任感已经达到了最高点。
已经不能再继续信任中央本部了。
「要是在这裡找到什麼证据的话,我就跟你们做个了断。」
在偏离马路的建筑区域中,发现了一个不怎麼显眼的入口。大助潜入了「URBAN」的区域内,向著被烧成焦炭状的高塔走去。他绕到閒置在那裡的起重机后面,从高塔侧面的一个大洞进入了塔内。
在建筑物的内部,有一些对现场进行拍照的警官和少数媒体的相关人员,他们似乎通过建筑物中央的手扶电梯移动到了塔内。
大助绕到坏掉的柱子后面,向著裡头的应急通道走去。墙壁的表面涂层已经被烤成黑乎乎一片的那个地方,似乎并没有人来往。
大助一边慢慢走向上面的楼层,一边从包裡拿出防风眼镜戴上。那是一个正好能盖讨脸的大犁防风眼镜,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标準装备。
「一楼的那些痕跡……应该是造成的战斗痕跡。而且还一直延续到楼上。」
大助一边尽量压低自己的脚步声,一边沿著楼梯登上去。
一楼大堂的破坏痕跡,毫无疑问是由大型的造成的。虽然不知道本地警察的鉴定员会作出何种判断,但大助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附虫者的战斗痕跡,早就已经看得厌倦了——
根据比其他任何附虫者都有著更丰富战斗经验的大助观察。其中并没有诗歌的能力造成的破坏痕跡。如果进行过战斗的话。恐怕这座塔本身也无法保持原形吧。
「诗歌是不是在更高的楼层呢……不,也许诗歌根本就不在这裡……」
就算诗歌真的曾经来过这裡,她也没有使用过力量。那也就是说——
「是不是有谁在保护著诗歌呢?还是说,参加这场战斗的是完全跟她不相干的人……?」
以现状看来,就只能推测到这个地步了。
在沿著楼梯不断往上走的过程中,大助偶尔也会向大堂探出头来,观察一下这座荒废的建筑物中的情况。有的楼层可以看到正在检验现场的警方人员,有的楼层则看不见人影。
「实际上参加了战斗的附虫者,最低限度也有两人吧。」
刻画在建筑物中的痕跡,除了火灾造成的部分外,可以分為两个种类。一种是巨大爪子划过的痕跡,另一种是伴随著热量的衝击造成的凹陷。前者很有可能是分离型的附虫者,不过后者就很难加以断定了。
「可是……」
如果是围绕诗歌进行的战斗,那麼把其中一方考虑為中央本部派来的刺客,应该是最自然的吧。
另一方面,就是站在守护诗歌的立场上的人——那应该就是了。
「除了利菜之外,裡面还有如此强大的附虫者吗……有夏月也是这样,看来他们很可能还藏著不少难对付的附虫者呢。」
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相对立,由潜伏在一般社会裡的附虫者们组成的反抗组织。
本来以為在失去了名為立花利菜——这位首领之后,的力量就只会不断弱化下去。但是照这种情况来看,恐怕有必要改变一下这种认识。
「如果诗歌被特环抓住的话,柊子小姐应该会马上发来联络。现在既然没有消息,也就是说诗歌平安无事地逃脱了吗……还是说,中央本部在隐瞒这件事呢……」
大助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应急用楼梯已经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空间。
这裡是展望台,四面八方都镶嵌著玻璃。
除了大助之外,楼层内并没有任何人。在中央部分停著一列手扶电梯。本来应该是有透明的管状塑料包围在周围的,但是现在却因為受热融化而呈现出一片凄惨的景象。
走上电梯后,就到达了屋顶。
大概是正在解体途中吧,这裡有一辆起重机的残骸。本来应该放有燃料的水罐也被压扁了,装在裡面的东西已经消失无踪。裡面还可以看到已经被破坏的供水水泵。
西远市上空的微风,正轻轻吹拂著大助的外套。
「……哼。」
就算不是诗歌的足跡也无所谓,如果能找到在这裡战斗过的那些人的一点线索……比如衣服的碎片之类的东西也不错——虽然大助抱著这一线的希望来到这裡,但却什麼都没找到。
可能全部都被烈火烧成了灰烬,也可能是本地的特环支部已经执行了消灭证据的工作。有关附虫者的事情就交由特环处理——这样的应对系统早就被建立起来了。
「白走一趟吗。要是要请求本地支部协助,那我身在这个城市的消息就会被各方知悉了啊……如果只是经由柊子小姐试探一下的话,也许会没问题吧?」
大助倚靠在被煤烟燻黑了的栅栏上,从口袋裡掏出了手机。
按下了东中央支部情报班的电话号码,等待对方的回应。电话马上就接通了。
「请在确认超过半径十公尺内没有第三者之后咕啊!——我、我没有咬到舌头!没有咬到哦!没关係,小只要当作什麼事也没发生,重新说一遍就不会露馅了!」
「……我说你啊,如果不适可而止的话,小心会被解雇……」
大助所属的东中央支部的情报班裡有好几个局员,这次看来是抽中下下籤了。一个冷静不下来似的少女声音慌慌张张地重新说了一遍:
「啊,那个……请在确认超过半径十公尺内没有第三者之后,报上局员编号——」
大助打断了少女的声音,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局员编号念了出来。
跟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相连接的通讯线路全部都加装了具备实时监控功能的最尖端情报机器。这都是為了不让局员以外的人获得有关附虫者的情报而採取的措施。
「局员编号,声纹确认完毕,切换成特别通信模式。嗯——这裡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东中央支部的情报管理部。从现在起的对话,将会登记為东中央支部监视班、火种一号局员的利用记录,并加以录音存证呜嘎!——没、没关係!我的失败还没有被发现哦,恰好还在安全范围内!」
「下次我回去的时候你给我小心点……这个先不说,你帮我接到柊子小姐那裡去。这也不是需要从直通线路打过去的急事,如果找不到的话,你就帮我留个言吧。」
「是的,是支部长代理吗。现在马上进行所在地的确认,请稍等一会儿。在等待的过程中,听一听歌曲怎麼样?啦~啦啦~啦……呜呀!」
「啊,是?真的是吗?太好啦~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说——」
「柊子小姐?為什麼你会在情报班那裡……」
五郎丸柊子大概是把刚才听电话的那个女孩撞飞了吧,从电话裡还能听到「没、没关係,小!我的头正好差点没撞到桌子的角!也没有流血哦!就算视野变成一片通红看不到明天,也还是有著光辉的未来——」等等的嚷闹声。
「我正在跟西远市所管辖的支部进行联络。因為我不知道在机密级别的高度情报交换时的支部长之间的联络方式,所以就直接到这裡来……」
那个没出息的声音,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出自一个二十三岁的、同时还是统率著支部的上司之口。按照她一贯的风格,今天肯定也没有整理睡乱的头髮,就踩著摇摇晃晃的步伐去上班了吧。
「重要的情报?是跟这边的支部吗?」
「是、是的,那个……啊,对了。你那边有什麼异常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先解决你那边的问题比较好……」
柊子从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為僵硬。对於在东中央支部裡面跟紧张感无缘的程度仅次於刚才接电话那个女孩的她来说,这实在是很少见的事情。
大助虽然皱起了眉头,但还是遵从了身為自己上司的柊子的吩咐,先把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已经确保了本人。」
「……!」
「虽然现在已经变回了缺陷者,但最后她说了一句让人很在意的话。中央本部已经不能信任了——你还是先做好这个心理準备吧,柊子小姐。」
「真的甦醒过来了吗?啊,不过你说又成了缺陷者,到底是為什麼……為、為什麼中央本部不能信任……?」
「现在正庇护在為我特意準备的潜伏地裡,地点应该只有我和柊子小姐知道。请尽快安排人员进行移送吧。」
大助无视了陷入混乱状态的柊子,继续说道:
「虽然没有能确认的所在,但我在现场发现了大规模的战斗痕跡。我本来想问这边的支部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但是没想到柊子小姐在进行著情报交换。没想到你偶尔也会认真工作啊。」
「真、真是失礼呀~我当然偶尔也会……不是,我一直都在认真工作啦……那个,这次因為有一件令人担心的事——」
「令人担心的事?」
「是、是的。我说,那个……」
柊子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助越来越感到不解了。
「请你冷静一点听我说啊,。好吗?」
「什麼啊,柊子小姐,说得这麼神秘。」
「因為我跟现地的支部取得了联络,所以应该不会有错了……啊,但是关於有没有被捲入你说的那场战斗这一点,现在还没能确定。所以也不一定是遇到了危险,或者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离家出走而已……。」
……离家出走?」
大助彷彿鸚鵡学舌似的反问道。柊子究竟想要说些什麼呢?完全是莫名其妙。
「就读於西远创成高等学校的一名少女高中生,从昨天开始失踪了。负责进行监视的现地支部一名下级局员也同时音信全无。」
虽然柊子不管是什麼事都总是会用诉苦的声音说话,但是今天的她却似乎显得比平时更狼狈。
「我也早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从UME口中听到西远市这个名字时开始……不过,我同时也觉得可能只是偶然,因為这件事只有土师前辈和我知道,土师前辈甚至没有把她的身份告诉当地的支部长啊……!」
「冷静点,柊子小姐。那个女生到底是——」
「在她的家裡,留下了一张字条。听说上面写著『已经想起来了,我要去把弟弟找回来。』这句话。」
柊子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彷彿终於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
「少女的名字是……?川千晴。」
风停了。
与此同时,大助也屏住了呼吸。
映人眼帘的风景也凝固了起来。
「在她母亲再婚之前的名字,是药屋千晴啊——。」
柊子那苦涩的声音,听起来彷彿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她就是你的亲姐姐。」
在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活动的世界中,只有心臟的跳动不断加快。
大助的姐姐——千晴。
自从五年前跟她离别之后,不仅没有再见过面,甚至连她在过著什麼样的生活也没有确认过。
那样的姐姐就住在这个城市,而且从昨天开始就失踪了——
「已经确认了你的母亲平安无事。但是千晴小姐这方面,从她朋友的证言中也没能获得可以把握她行踪的信息。就算想要查明原因,那位负责监视她的局员——我想你也知道,按照规定,同化型高位局员的近亲都必须要指派监视班进行随时监视,但是监视员本人的行踪也……」
呆站著的大助,脑子裡正在思考著姐姐失踪的事情,以及她留下那张字条上的内容。
——「已经想起来了」。
很久以前就跟自己分开了的姐姐,到底想起了什麼呢?
虽然这一点还不清楚。
但是并非别人、正是姐姐本人留下了「想起来」的留言,然后消失了影踪。
这个事实,唤醒了大助深藏在脑海的某个角落裡的记忆。
「……,你有在听吗?」
当大助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曾经在耳边响起过的那个妖媚的声音。
——呵呵,如果你的姐姐在某一天……
伴随著无情的败北感深深刻印在视网膜上的那双彩虹色的眼眸。
「『某一天』——」
大助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把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的话……
「『把今天的事情全部都想起来的话』——」
「?你怎麼了呢?到底在说什麼……」
耳边响起了自己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杏本诗歌的搜索和调查在「URBAN」展开的战斗什麼的,都全部从脑海裡消失了。
难道「现在」,就是五年前所说的那个时候吗……?
心臟的跳动越发变得猛烈起来,大助勉强控制著逐渐失去冷静的自己。
「?有没有听到呢?」
「啊,嗯……」
作出这样的回答已经是极限了。
「太、太好了。那个……我们不得不承认她目前的状况非常危险。连监视者也同时失踪的话,也就跟特环一直危惧的事态——千晴小姐也跟你一样成為了附虫者的预想相吻合。尤其是如果被中央本部知道了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把千晴小姐认定為危险人物……」
「千晴她——」
刚说到一半,大助就回过神来。
如果大助所危惧的事态正在发生的话——
没有时间了。
而且,就算要加以阻止,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也根本靠不住。
中央本部也已经不能信任了。甚至很有可能妨碍大助的行动。
但是,大助所属的东中央支部——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在各方面的要素也还是有所欠缺。
而且现在进行的通话也全都被录音存证了。自己跟柊子进行的这番对话,中央本部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要是被中央本部知道的话,那麼一切就完了。
「——不。」
大助扭曲著脸,紧握著手机说道。
最恶劣的事态正在慢慢形成——恐怕世界上就只有大助一人知道这一点。
「柊子小姐。」
失踪的姐姐留下的那张「已经想起来了」的字条。
深深刻印在大助脑海中的某件事。
现在这两个事实已经牵连在一起了,那麼大助就必须採取行动。
即使在那裡等待著他的只有绝望——
「就算我离开了东中央支部,也请你不要输给中央本部啊。」
听了大助的话,柊子一下子愣住了。
「啊……咦?什麼?这、这个是什麼意思——呀啊!」
咚!随著一个被谁撞开了似的声音响起,柊子的声音消失了。
「本线路感应到来自外部的影响。」
那是隶属情报班的少女的声音。
「逆向探测信号源——失败。频率特定——失败。使用机器检索——失败。没关係,小。初步推测為通过附虫者能力实施的入侵。根据东中央支部机密规定第三条第十二项,要对该机器进行强制破坏。那麼,再见了——」
「什麼……?」
「追加!你才是失败了吧?没关係啦,!」
在少女的声音消失的同时——
从大助拿著的手机中,渗出了带有黑色斑点的液体。液体不断蠕动,并急速膨胀起来。
大助大吃一惊,连忙放开了手机。在手机落在地面之前。就先从内部彻底粉碎了。
那就是接电话的少女——的能力所引起的现象。她是属於异种的附虫者,东中央支部的局员使用的所有防风眼镜,都栖息著她的的一部分。
「——『我已经确保了本人。』」
听到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大助马上回头一看。
「……!」
黑色的人影已经团团包围了身在高塔屋顶的大助。
「『是药屋千晴啊——。她就是你的亲姐姐。』」
彷彿把录音后的内容播放出来似的,大助和柊子的声音在屋顶上响起。
发出声音的,是一隻晃动著如天线般膨胀起来的触角的。反射著黑光的体壳就像被施加了镜面打磨加工一般闪闪发光。
大助反射性的从包裡拉出了漆黑色的长大衣。然后,他把空空如也的运动包扔掉,披上了作為东中央本部的标準装备的大衣。
这傢伙,难道拥有窃听能力吗——
除了黑色的之外,还有几隻分离型的包围了大助。包围在身边的人们全都用黑色的口罩裹住了脸面。
人数是五人。可以看得见的有三隻。
「你把堀崎梓藏在哪裡了?」
位於大助正面、站在水泵小屋屋顶的那个身形细长的人影开口说道。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个男的,但是身旁却并没有类似的东西。
嗡——大助的耳膜深处突然响起了一阵耳鸣。
不知什麼时候,风声也消失了。就连大助自己站稳脚步的声音也听不到。
不仅如此,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男人们的气息。也完全无法感觉得到。
「是能隐藏气息的特殊型吗……可恶,刚才故意让我察觉到气息,是為了让我大意吗……」
正如接电话的少女所说,这是大助的失误。明明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却因為不知什麼时候消失了气息而放鬆了对周围的警惕。
如果仅仅是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连自己跟柊子的对话也遭到了窃听。不光是确保了的事,连大助姐姐的存在也被知道了——
「堀崎梓到底在哪裡?」
屋顶上的人物又重复了一遍。
在没有了一切声音的空间裡,只能昕到在场的人进行的对话。
操纵声音的能力……不,是能对听到的声音进行特定的精神污染类型吗……?
大助一边在内心估量著对手的能力,一边反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麼人?在追踪吗?」
「我正在问你堀崎梓的所在地方。」
「难道……是中央本部的歼灭部队之类的吗?跟千晴有什麼关係吗?」
所谓的歼灭部队,是特别环境保全事务局的中央本部在背地裡组织管理的*部队。部队的正式名称和规模虽然还不明确,但是每当中央本部出现不安稳动静的时候,都总是能隐约窥见他们的身影。
「……」
「不回答吗……」
在无声的空间裡,一隻绿色的郭公虫自天而降。
大助从藏在制服腰部的*袋裡掏出了大型自动式*。
「既然不回答——那就是敌人了。」
彷彿跟大助的低语声相呼应似的,停在肩上的郭公虫的身体突然蹦了起来。无数的绿色触手插进了大助的身上,如同浸透一般跟他的身体同化合一。在浮现出绿色图纹的手臂上,*和郭公虫的虫顎也完成了一体化。
很明显,包围著大助的那帮戴黑口罩的人也顿时紧张了起来。大概是无法忍受大助释放出来的杀气吧,一隻巨大的发起了袭击
「笨蛋……!别动手!」
屋顶上的男人发出的喝斥声,却被*声掩盖了。
大助释放出的**『把身体比自己大好几倍的击得粉碎。
下一瞬间,脑部突然遭到了大音量的噪音袭击。强烈无比的噪音令大助丧失了平衡感。
「没办法……只有趁现在收拾——」
正打算作出指示的男人,却被大助的左手摀住了嘴巴。
大助以超人的脚力,在一瞬间内跃到了小屋的屋顶上。
「能操纵听觉吗?遮断感觉的这类能力,我已经在战斗中习惯了,对我完全没有作用。」
大助用*柄把男人击飞了。
在黑口罩男人被击飞之后,周围的声音马上就恢復了。大概是因為宿主晕了过去,连的能力也被解除了吧。
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影子。
一隻扁平的正从头上向大助压下来。几乎覆盖了整个屋顶的巨大身躯,把閒置在那裡的起重机推向大助,似乎想要把他压扁。
但是在一瞬间后,那巨大的就发出了咆哮。
随著硬物裂开般的「啪喀啪喀」的声音响起,的叫声越来越凄厉。
最后,它的叫声变成了垂死的哀号。
大助以强大的力量把的身体撕成了两半。顿时毙命的彷彿融入了虚空中似的彻底消失了。
全身都溅满了的体液的大助环视了一下周围。
「逃掉了两个吗……」
在一片荒凉的屋顶上,剩下的黑口罩男人已经消失了影踪。沾上大助身体的体液也已经不留半点痕跡地完全消退了。
「刚才的那帮傢伙如果是歼灭部队的话……那麼千晴的事也已经被中央本部知道了吧。」
大助咬紧了牙关。
——「已经想起来了」。
如果姐姐说的是真的话,那麼大助就必须要採取行动。
「千晴——」
从成為附虫者之后到现在,都终日沉浸在战斗当中。
至今為止一直被唤作恶魔,而且还作為最强的附虫者,获得了一号指定的能力认定。不管对手是谁也不认為自己会输,无论面对怎样艰苦的战斗也顽强地活了下来。
但是这一次,他的脑海中却只能浮现出绝望的结果。
光凭自己一人的力量,绝对不可能达成这个目的——这一点他也非常清楚。
但是,即使如此——并非是其他任伺人,唯独是大助必须要这麼做。
「……」
大助把头上戴著的防风眼镜摘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防风眼镜具备了通知局员所在位置的功能。绝对不能让特别环境事务局知道自己的所在地。中央本部一旦察觉到大助的目的,恐怕马上就会妨碍他的行动吧。可是,也不司能把东中央支部捲入其中。
*声响起了。
背对著被击成粉碎的防风眼镜,大助离开了「UKB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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