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ANNAD
~SIDE STORY~
最后的旅程
文/古河沐
登场人物:幸村俊夫
伊吹公子
伊吹风子
“那么,就要出院了吗?”
幸村俊夫那老头儿坐在我的病榻边愉快地说道。
“啊```”
与多年的至交谈话已经不再需要过多的语言便能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对方.
其实,我也已经不是能开口说出长篇大论的人了,岁月和疾病从我身上带走了太多东西```包括激烈的言辞和犀利的作风。
“啊,那样就太好了,那时我会在家里等你过来,之后的事情我也为你准备得差不多了,安心养病吧。”
实在是麻烦你了,俊夫```”
“呵呵,那样不苟言笑的人这个时候也开口道谢了啊,少见啊```”也许是知道我很快就将“出院”,今天幸村显得比往常要高兴许多。
“```”
事到如今,能与我开这种轻浮玩笑的人也只有这个老头了。幸村俊夫,这个与我同一时间开始教师生涯的男人```
啊```
是所谓的“上了年纪”的“职业病”吗?刚才幸村的玩笑让我开始回想起我们的奋斗时代。
想来,我们都是石油危机那些年开始执教的,由于两个人的教风都十分严苛,所以这样两个很难被接受的人在工作中和私下里理所当然的合得来。当然了,我们曾在工作上有过无数次激烈的争执。不过两个人都把对方看作是负责任的教育者,知道有点争执是在所难免的,所以这些争执并没有影响我们的交情。
在幸村渐渐被学生们理解和接受,成为备受尊敬的老师的时候,我却不得不提前谢幕了```
目送一届又一界的毕业生离开,迎接一届又一界的新生来到,在看过学校前坡道上的樱花一次又一次的盛开和凋零,我原本自以为傲的身体终于开始显示出不祥的征兆```
所谓越是高大坚固的堤坝,在决堤之时,洪水就会愈发泛滥吗?我的这副身体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让我继续待在讲台上了,最后,我几乎是含恨地递交了辞呈```
现在看来,我不仅会在讲台上比幸村那老家伙先离开一步,在人生上也是一样```
现在已经记不清我是何时住进医院。起初我还焦急的向主治医师询问自己的病情,但后来渐渐进入了不再关心是否还能出院的年龄,于是也就淡漠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把身体交给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吧。”
我就这样自暴自弃了,打算就这样孤独地将残生消耗掉。
在对家庭犯下那样无法被饶恕的错误后,我也逐渐把这样的结局看成是对自己的惩罚```
然而,当我了解到我真的只能在这医院里度过余生后,一种本没有的恐慌在心中蔓生。
“谁要死在这里```”
我找来幸村,摆脱他帮我办好相关手续,我决定利用申请到的回家疗养的两个月出国旅行。
当然,我没有再次回来的打算,也没有这个能力再回来了,我的生命自己能不能撑过一个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自然,幸村听到我这个主意后极力反对,但当他也了解到我的“期限”后,也默许了。
然而,去哪里呢?
“去莱茵河畔吧。”
不知为何,脑海里首先浮现出来的是这样一个地方。在度过了桀骜不驯的青年和高工作强度下的中年后,在颓废的老年的末端,我,竟如此想去一个平和安详的地方吗?
``` ```
```
原来我是睡着了,看样子,幸村先走了,压在床头柜上果篮下的想必是幸村给我留的纸条,上面似乎只有一句话。
我在床上侧过身,吃力地将纸条拔出,然后将它放在鼻尖前```
“最后,去看一看你的家人吧~”
我苦笑了。
太晚了```已经。
我将纸条扔在一边,自己躲入睡眠中```
下午,我尝试着走下床,然后扶着走廊的边缘在病楼里漫无目的的走着。
虽然极力想忘记那纸条上的字句,但适得其反,那我拼命想要逃避的字句就更深刻的浮现在脑海中```
“啊!那边用手扶墙的老爷爷!”
“啊,小风!这样称呼老人很失礼哦。”
嗯?远处的那两位应该是伊吹姐妹吧。
“许久不见,老先生,近来身体还好吧,我是伊吹公子,您还记得我吗?”
名叫公子的姐姐是位十分有礼节的年轻女性。
“啊,记得你是幸村俊夫的学生吧,这位小妹妹一定是伊吹风子了。”
怎么会不记得,那天下午我拿出“老人的倔强”,坚持送幸村出医院,结果在走廊上遇到了这对姐妹,姐姐带着妹妹来做身体复查,本来我只是站在一旁听他们互相寒暄,但幸村那老家伙去把我拉过去极力介绍这对姐妹给我认识,而且在他的煽动下,妹妹伊吹风子把我逗得不知所措```真不知道幸村那老头是不是脑袋已近不好使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下午是我在医院里仅记得的阳光灿烂的午后```
“哇,老先生居然还记的风子的名字,看来身体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了嘛!好吧,那风子这就和主治医师去说说,破例让他放您出院,别小看风子,风子在这家医院里认得很多大人物哦。”
“小风。”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一瞬间,我从未谋面的孙女的面容竟然重叠在了风子的脸上。
“老先生?您怎么了?”
“啊```没事,稍微有点累了,不好意思。不,不```不用扶我,让我自己来吧,我回房间休息会儿```”
在坚持要求独自回去之,并目送那对姐妹离开后,我缓慢地向我的病房移动。
不知道我那小孙女怎么样了呢?
我们还从未谋面,此时此刻,我却对她充满了思念。
我还是想家了吗?
孙女的母亲颇与我当年的妻子有几分相似,是一位温柔能干的女性,有她的照顾,孙女一定很幸福吧。
然而,孙女的父亲却是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
我教育他就像教育我的学生那样严苛,然而在我对学生和我自己的儿子进行相同的责罚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身份已经变化。在不知道多少次体罚后,我惟一的儿子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
在他离家后,因为我不愿放下那愚蠢的孤傲,根本没有想办法去寻找他,还竭力阻止妻子去寻找。妻子由于无法忍受的我对儿子的冷漠,也离开了我。于是一个未曾给与家庭温暖的男人落得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现在我只无比的祈求,我的儿子不要像我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对待自己的家庭。
虽然在我患病住院期间,儿子曾多次提出探望我,但我知道,那是他妻子的建议。如今,我这个愚人有什么颜面去见被我赶出家门的儿子?我又怎么有那样无耻让我未曾给予过关爱的儿子给与我关爱?我和他又如何能回忆起从来没有过的“幸福时光”?我又能告诉我的孙女哪些她父亲儿时的趣事?
于是,我拒绝了他们的探视,并把无法与儿子重逢的痛苦当作是对自己的惩罚```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我为何如此的渴望去莱茵河畔,也许是想在我充满错误的一生后,能够借这一次旅行,放下背上的自责和自罚,平静轻松的死去,这将是我最后的奢望。
儿子啊,原谅你懦弱的父亲吧,他到最后的最后都没有勇气向你认错。
儿子,原谅我```
胸口好闷```
晚饭后,可能是因为今天发生太多意料之外的事,我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于是在住院楼里到处闲逛,顺便去找找主治医生。
“不在吗```”
在敲过门之后,我打开门发现医生并不在里面。这是一间单人办公室,空间很小,我离医生的办公桌只有一步的距离。现在我似乎可以看到桌上放着一本病例。
“嗯?”
我走近办公桌发现那本白色的册子是我的病例。
我没有任何感想的翻看着,就像在查看别人的简历。
直到翻到有记录的最后一页。
“已批准病人申请回家疗养”
“嗯,很好```”
然而,我有看见在这行字下面一排,有另一行潦草的字。
“鉴于病人病情恶化,回家疗养取消”
“是吗,那也没办法了```”
电话的另一端,我听到幸村低沉而惋惜的声音。
“嗯````恐怕,只能这样了```”
“```”
“```”
在电话沉默了一段时间后,里面又传来了声音。
“最后,去看看你的家人吧。”
我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关注医院窗外的天气呢?今天竟然已经到春天了```
而且,还是如此阳光明媚的春天```
直到最后的最后,我也没有勇气拨通儿子的电话,而是让幸村帮我联系他们。
如果我这堆在轮椅上的腐朽身躯能够做到的话,它一定已近从我们约定的地方逃走了。
啊,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这地方了,这长长的坡道依就是那样美丽,此时,路边的樱花树应该也长满了樱花,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看不清纷飞的花瓣了```
似乎有一个女性的身影靠近了我。
“爸爸,我们来了。”
一个温柔声音,那是我的儿媳吗?
“爷爷。”
这,这是孙女的声音吗?虽然声音里还有第一次见面时的生涩,但她一定是一个活泼的少女吧。
我现在是多么想握住她们的手,对她们说,请照顾好我的儿子。
对了,儿子,我的儿子在哪?
坡道的上方,那是我儿子的身影。
长高了啊```
但那身影似乎还不愿靠近我
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
儿子啊,怨恨我吧!厌恶我从前的做法吧!然后给你的女儿我未曾给你的温暖吧```
对不起,我可能已经没有时间改正我的错误了。
所以,恨我```也无妨```
“爸爸,我爱你。”
啊```
是儿子的声音,是吗?
“爸爸,回来吧。”
一定是的,这声音好像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想```
周围的一切开始被照亮,变成纯洁的白色。
美好的白色光辉中,我看见我坐在藤椅上,面前就是泛着波光的莱茵河,我的妻子笑着把一盘曲奇翻在我身边,儿子和他的妻子坐在我身边微笑着与我聊天,阳光照在他们脸上,显得有些模糊。孙女和她的宠物狗在河边嬉戏,柔和的阳光围绕着他们使他们与周围的景物融在一起。我看见远处山坡上幸村微笑着对我招招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好像,好像起了一阵风,头顶的樱花飘落了吧,我看见点点光斑洒落下来。
一切的一切好像溶解在这光斑中```只剩下白色的一片```
我最后的旅程```
也终于,结束了。
fin.
写在后面的话:
某日,学校的杂志找我写一篇“动漫相关”的文章来“紧急填充页面”,当时除了很想把面前这只嬉皮笑脸的家伙给撕烂外,我首先想到的自然是CLANNAD,然后我想到了《被光守护的坡道》中的幸村篇(我觉得此篇最为感人),于是写了一个风格相似(同?)的小故事,结果最后这篇文章没有登上杂志,大概是水平太次吧。既然没有登上杂志,那就放心大胆的放在这里吧,大家尽情的开喷吧,为了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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